苏盘不一样。
这家伙,他妈的把人心当成了篮球。
“你不担心吗?”
詹姆斯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更衣室里其他人听见这个魔鬼的计划,“万一……我是说万一,科尔不上当呢?万一克莱开场手感不好,你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苏盘将柜门关上,那轻微的“咔哒”声,像手术刀归鞘。
他转过身,对上詹姆斯的目光。
“他会的。”
苏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输掉天王山,格林又被我打到心态失衡,勇士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斯蒂芬·库里是他们的上限,但克莱·汤普森才是他们的基本盘。科尔是聪明人,他一定会试图先激活最稳的那个点,来稳住军心。”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只是在享受猎物踏入陷阱前的片刻宁静。
“至于手感……”
苏盘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人类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和讥诮的复杂表情,“我会‘喂’给他手感。第一节,我会放掉他两次。一次走神,一次补防不及。我会让他舒舒服服地投进两个三分,让他感觉自己是天命所归,是今晚的救世主。”
詹姆斯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已经不是算计了。
这是编剧。
苏盘不仅预判了对手的战术,甚至连对手的情绪起伏,都给他写好了剧本。
安东尼·戴维斯拿着一瓶佳得乐走了过来,他看到球队的两个领袖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气氛有些凝重。
“聊什么呢?苏,勒布朗,别那么严肃。”
浓眉笑着拍了拍苏盘的肩膀,“今晚你打爆了追梦,该好好庆祝一下。我刚才看见tmZ的记者在外面堵门,估计明天你的头条比斯嘉丽·约翰逊的花边新闻还大。”
苏盘脸上露出一个符合他年龄的,略带羞涩的笑容:“没什么,跟勒布朗请教一些季后赛的经验。”
詹姆斯也立刻切换了表情,他哈哈一笑,揽住浓眉的脖子:“没错,我正在告诉这个菜鸟,别被一场胜利冲昏头脑,下一场才是真正的地狱。”
浓眉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只觉得勒布朗对苏盘真是倾囊相授,而苏盘也足够谦逊好学。
湖人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看不到,在自己转身的瞬间,勒布朗·詹姆斯看向苏盘的眼神里,那抹一闪而过的,混杂着惊叹与忌惮的复杂光芒。
这个新人中锋,不只是湖人的未来。
他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球场上的新物种。
*** 返回奥克兰的包机上,勇士队内的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
没有人说话。
教练史蒂夫·科尔坐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战术板,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德雷蒙德·格林被苏盘用一个简单的垫脚动作激怒,然后像头公牛一样冲过去,领到第二次技术犯规被罚出场的画面。
他知道,格林不是被那个动作激怒的。
他是被整场比赛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压垮的。
那个垫脚,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盘,那个湖人的55号,像一台精密的手术仪器,一整晚都在切割格林的防守自尊。
他用格林最引以为傲的方式,在每一个回合里击败他。
预判你的预判,利用你的习惯,在你最舒服的位置上,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科尔揉了揉太阳穴。
他执教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纯粹的、技术性的无力。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战术意图。
他的目光越过走道,看向球队的另一个核心,克莱·汤普森。
克莱正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云层。
他的腿上放着一个冰袋,但科尔知道,他今晚的伤,不在腿上,在心里。
最后那个关键三分,他投失了。
那是一个不算好的机会,但对于克莱·汤普森而言,那样的机会他职业生涯里投进过成百上千次。
可今晚,他失手了。
斯蒂芬·库里走了过来,递给科尔一瓶水。
“别想太多,史蒂夫。”
库里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还没输。只是1-2落后,下一场在我们的主场。”
科尔接过水,苦笑一下:“我担心的不是比分,斯蒂芬。我担心的是德雷蒙德的状态,还有……那个55号。他太诡异了。”
“一个很强的中锋。”
库里评价道,“有点像一个会传球、会投篮的沙克。不,不对,他跟沙克完全不一样。”
库里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他打球……太安静了。”
库里最终说,“他不像恩比德那样充满攻击性,不像约基奇那样写意。他就是……完成任务。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成分。你看他造格林那个犯规,他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过。”
科比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苏盘身上有一种超越篮球运动员的冷静,那是一种非人的特质。
“下一场,德雷蒙德可能会被禁赛,即使不禁赛,他的心态也很难调整回来。”
科尔看向库里,眼神变得锐利,“所以,斯蒂芬,我需要克莱站出来。我需要他从比赛的第一秒就开始燃烧。”
库里顺着科尔的目光看向克莱。
“他会的。”
库里说,“他是克莱·汤普森。他为大场面而生。今晚的失利只会让他更饥渴。”
科尔希望如此。
他必须这么希望。
因为现在,勇士队这艘曾经的无敌战舰,唯一的指望,就是佛光普照了。
而在飞机的另一头,克莱·汤普森摘下了耳机。
他没有在听音乐,耳机里一片寂静。
他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重现着最后一投的画面。
苏盘那张巨大的、毫无表情的脸,像乌云一样笼罩过来。
其实,对方的干扰并没有那么到位。
他的出手空间是足够的。
但就在他起跳到最高点,准备拨球出手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右脚脚踝,那个作为支撑轴心的部位,传来了一阵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