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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伯言传 > 第794章 新生盟主 凡尘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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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猛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映入眼帘的,是澄澈如洗的蔚蓝天空,几缕白云悠然飘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雨后初霁般的清新灵气,与记忆中鬼界的阴森死寂截然不同。

“我没死?”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好表弟,你醒啦?”一张带着爽朗笑容的俊脸突然凑近,遮住了大半天空,正是朱云凡。

伯言被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虚弱的身体,一阵头晕目眩。他抓住朱云凡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云凡?你……你怎么也……难道你也死了?”他下意识以为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一个带着哭腔却又强装凶狠的声音响起,小乔的身影出现在床边,一把推开朱云凡,眼圈红红地瞪着伯言,“不许理这个猪头!你可没死呢!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没死?伯言这才定下神来,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宽阔的露天祭坛中央,祭坛由洁白的玉石砌成,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庄严恢弘的气息。远处,是连绵的宫殿群和悬浮的山峦,灵气氤氲,仙鹤翔集——这里分明是龙血盟总坛的核心浮岛!

“我怎么会在这里?”伯言满心疑惑,随即他敏锐地察觉到,“梦璇呢?梦璇在哪里?”他看向朱云凡和小乔,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朱云凡脸上的笑容收敛,沉默地低下了头。

小乔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梦璇姐姐……她身负女娲分支血脉,资质无双,已被九天玄女娘娘看中,带回仙界收为亲传弟子了。这是天大的机缘,伯言哥哥你别担心。”

伯言闻言,怔了怔,心中虽有不舍与怅然,但听闻是这等仙缘,倒也替梦璇感到高兴,暂时压下了疑虑。

就在这时,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以十二元婴掌门为首,大哥龙伯昭、二哥龙伯渝紧随其后,一行人神情肃穆地沿着祭坛的阶梯缓缓走来。龙伯昭身穿玄黑龙纹帝服,气度沉稳,而龙伯渝则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难以化开的悲伤,仿佛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伯言还没来得及询问二哥为何如此伤心,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让他懵了。

以龙伯昭为首,所有走上祭坛的人——十二元婴、两位皇子、乃至更后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数量远超他记忆中的龙血盟弟子,恐怕有数万之众!他们齐刷刷地向着祭坛中心,向着他伯言,单膝跪地,声音如同山呼海啸,震彻云霄:

“恭迎盟主!!!”

盟主?!伯言的第一反应是骇然失色,猛地看向龙伯昭,又环顾四周,失声道:“父皇?!他回来了?!”他下意识以为龙帝去而复返,重新掌控了龙血盟。他立刻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修为波动!但奇怪的是,他的神识感知却依旧存在,并且比以前更加敏锐清晰。他急忙展开神识扫视全场,确认没有任何龙帝的气息,这才稍稍安心,但更大的困惑涌上心头。

小乔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又带着心疼说道:“看什么呢?傻哥哥,他们是在拜你!你现在是龙血盟的盟主!这可是九天玄女娘娘亲自钦点的!”

伯言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不再是那件熟悉的陵光神君袍,而是一袭绣着繁复龙纹、以金线勾勒边幅、象征着龙血盟至高权柄的盟主服饰!

“啊?我吗?”他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看向下方广场,那数万弟子炽热而崇敬的目光,以及那震耳欲聋的“恭迎盟主”的呼喊,都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龙伯昭走上前,扶住还有些摇晃的伯言,脸上带着温和而郑重的笑容:“好弟弟,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年了!”

一年?!伯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竟然沉睡了一年?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乔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上前一步,高高举起了伯言的左手,用清越的声音向全场宣告:

“盟主健在!真龙不灭!”

“盟主健在!真龙不灭!!”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再次响起,声浪直冲云霄。

这庞大而隆重的仪式让修为尽失、身体虚弱的伯言感到一阵眩晕和难以适应。仪式结束后,小乔几乎是半搀半抱地将他拉离了喧闹的广场,回到了盟主专属的静室。伯言注意到,许杨和荀雨并未出现在迎接的人群中。

关上门,只剩下两人独处时,小乔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她扑到伯言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伯言……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每天看着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里有多害怕,多想你……”

伯言心中一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但心中的疑问并未消散:“小乔,梦璇她……真的去了仙界?还有,父皇他……”

小乔抬起头,擦去眼泪,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伯言,龙帝之事,是最高机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以及龙后娘娘、你的祖母朱氏,还有大哥、二哥之外,无人知晓真相。而且,我们在九天玄女娘娘面前都发了道心誓言,此事除你之外,绝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她顿了顿,故意没有提及梦璇的事情,继续解释道:“对外,朝廷宣称龙帝陛下因突破化神巅峰之境而长期闭关。因此,帝位由大皇子龙伯昭继任,二皇子龙伯渝被封为相国,辅佐朝政。”

“至于你……北境丧尸之乱,世间凡人都目睹了你手持仙瓶、净化百万丧尸、拯救苍生的神迹。你已是公认的救世之主,龙血盟盟主之位,非你莫属。而龙帝陛下,则被尊为龙血盟的‘老祖’。”

“你本该死去的……”小乔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

“是九天玄女娘娘怜悯,说你天命未尽,留下了一纸救命之法。但……我们终究不是仙人,为了凑齐救你所需的东西,足足花了一年时间……”

伯言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空空如也的丹田,苦笑道:“所以,我的修为……”

“就像是一个被彻底倒空了的瓶子。”小乔心疼地看着他,“虽然有瓶子的形状,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救命之法非常规,娘娘说可能会让你失去部分记忆,形成‘真空’。你原来的宝具,十拳剑、天衍剑那些,都被封存在仙途神兵府了;与你给与我和梦璇的八尺琼勾玉回到了你身上,不灭神魄和炎阳神目也还在你体内,只是你现在……可能连炼气期一阶的弟子都不如,根本无法驱使。”

“不过,”小乔话锋一转,试图让他宽心,“水火灵珠还在你体内,而且,为了救你,云凡表格把他之前你送的雷灵珠也还回来,融入你体内了。只是你现在感觉不到它们的力量。”

伯言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回须臾幻境闭关了,没有几十年,恐怕难以恢复。”

小乔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伯言,作为交换救命之法的条件……你需要寻找当年幽煌霸君……也就是第五代天柱帝君若海,在成为堕仙之前,所遗失的另外‘四根’。”

“另外四根?”伯言疑惑。

“嗯,”小乔点头,“九天玄女娘娘说,那‘四根’早已不在七国境内。必须你一个人去更广阔的世界寻找。我…我们其他人不能随意介入所谓天命,我没用,帮不了你什么……”她说着又自责起来。

伯言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若非你们拼命相救,我早已魂飞魄散。这定是我自己搏来的命数,与你无关。”

他早已猜到,为了救活自己,小乔他们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试着运转神识,发现虽然灵力全无,但元婴期那庞大的神识之力和悠长的寿元似乎并未丢失。

“我的神识和寿命……”

“嗯!”小乔用力点头,“这是九天玄女娘娘秘法的效果。你修为虽失,但神识与寿元仍是元婴境界,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伯言闻言,反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尽管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虚弱:“那还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出一趟远门罢了。元婴寿命何其漫长,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七国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小乔知道他是故作轻松来安慰自己,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温暖,只能含泪点头。

伯言此刻身体依旧虚弱,但他心中惦念着另一件事。“小乔,带我去看看……母亲,祖母,还有……他吧。”

小乔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点头。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了龙血盟总坛。小乔驾驭着遁光,带着伯言来到了龙国境内一个偏僻而宁静的山村。

在一处简朴的茅草屋前,伯言看到了两个正在晾晒草药的身影——正是他的祖母朱氏和母亲莫莲。她们看起来气色红润,神态平和,仿佛只是寻常的农家妇人。她们看到伯言和小乔,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与欣慰,对着伯言温柔地笑了笑,没有上前相认,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肩上扛着柴刀和绳索的樵夫走了出来。他面容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轮廓,但眼神清澈憨厚,皮肤因日晒而显得粗糙,身上再无半分帝王威严,只有满足于眼前生活的平淡。

他正是曾经的龙复鼎,如今的樵夫阿福。

阿福看到祖母和母亲,憨厚地笑了笑:“娘,莲儿,我出去砍柴了,晌午就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伯言和小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热情而朴实的笑容,问道:“两位客官?是路过我们村子吗?是不是也要买柴火?我阿福砍的柴,又干又耐烧,价钱公道!”

伯言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净、关心着柴米油盐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想找些银钱,却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情急之下,他取下了腰间那根由黑白双玉合一、九天玄女归还的“阴阳双龙玉带”,递了过去,想说用这个换他的柴。

曾经的龙帝,如今的阿福,看着那流光溢彩、一看就知绝非俗物的腰带,连忙摆手,憨憨地笑道:“客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几捆柴火,不值这么多。要不您等等,等我砍柴回来,咱们再算,以物换钱,童叟无欺嘛!”

他说完,也不再纠结,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扛着柴刀,步履轻快地向着村外的山林走去。

伯言握着那根冰冷的腰带,看着那个融入晨光与山色、渐行渐远的樵夫背影,曾经翻云覆雨、执掌亿万生灵命运的帝王,如今只是一个满足于一担柴火的平凡山民。

巨大的落差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释然,有悲悯,也有一种时过境迁的苍凉。

他默默地转过身,在小乔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走着走着,两行清泪,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是为那再也回不去的父子之情?还是为这被彻底改写、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往?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