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理智在听到她说“随便找个人成亲算了”的时候崩塌。血液直冲脑际,他的臂膀都在颤抖。
银月埋在谢危的肩膀上,感受到他紧绷的肩胛微微轻颤,他胸膛之中,心跳之声清晰而剧烈。
银月没说话,气氛到这份上了,看他要怎么以兄长自居。
她反手戳戳谢危的背,说了句欠扁的话:“危哥哥,男女授受不清。”
谢危僵了一下,迅速松开了手,背过身去,结巴了一下:“你别说乱七八糟的话,已经在京城了,就好好玩一段时间。放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薛家算计你,占你便宜。”
银月心说,你先搞定平南王再说,赤微那边昨天收到信息,平南王派人来了。
但是她乐得扮演被保护的小妹妹,男人么,都这个死样,否则,绿茶白莲花就不会那么有市场了,她应了声:“哦。但是你今天凶我了,我要补偿!”
谢危侧过身来,脸还上还有没退的红:“要什么?”
银月凶巴巴的:“我要吃你自己做的桃片糕!”
谢危一愣,手指捏紧了。
“我要看着你做,学习一下。你来京城之后,离神息郡这么远,我都不能常常过来了,有时候想吃,别人做出来的味道总不对。”她这理由多么深情啊。
狗男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要是重影影响,不应该是更爱她,或者压根不会爱上她吗?现在不上不下怎么回事。
谢危果然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口吻柔和:“今天不行,没有准备材料,面粉东厨里应该有,可能没有核桃仁,明早我让大厨一早去买,早上我做了给你送来。”
又是借口。
银月噘嘴皱了他一眼:“一大早倒也不用,你早朝就够早了,再起早的话,难道子时就起床啊?好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平南王最近派了不少人来京城,你小心点。”
谢危微笑着点点头。
银月开门,抬头,紫微已经在对面围墙上站着了。
廊下,站着三个不敢动的迷弟,抬头望着围墙上的谪仙,两眼放光。
银月一头黑线,脚在石桌上一蹬,飞身掠上围墙,站在紫微身边,冲谢危说了声:“回头见。”
紫微的白色披风一扬,两人跃下围墙。
刀琴猛地窜上围墙追去。
剑书啧啧两下:“多少次了,他总不死心,根本追不上。”
吕显在那头感慨:“原来长公主自己的轻功这么好。”
剑书白他一眼:“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紫微啊,公主多少能得到些真传。”
刀琴又从围墙翻了回来,摇摇头。
谢危转身往外走。
吕显忙问:“哎——你去哪啊?”
谢危头也不回:“去中厨。”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银月收到了谢危送来的食盒。要问怎么送来的?让沈琅命人带来的。
沈琅亲自允许他接近银月,自然是愿意做这个月老,就让内侍送来了。
银月看着食盒里的桃片糕,捏了一片:“雪胖子,你觉得这次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雪胖子已经扎进了盒子里:“吃起来味道一样的!他的大厨随身带吗?”
银月吃了一小口,叹气:“他是站在一旁,指导着厨师做的,肯定是一样的。他就是不自己动手。我现在80%怀疑,他有重影的影响。雪胖子,你再查一查,我怎么样才能买一个读心的道具。”
“哎呀主人,查了多少遍了,商城都是锁……嗯?还真有了喂!以前查都是没有的嘛。”雪胖子的尾巴都竖了起来。
“什么?!”银月兴奋不已。
“呃……年满二十,灵肉合一、水乳……哎呀!主人你打我干什么?!”
银月躺回去满目嫌弃:“恶趣味……要我满二十是吗?还有三个月啊。”
这一天,她窝在泰安宫没出门,优哉游哉地躺平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沈琅。
银月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一座舒适的秋千架,是一张双人椅,还配一个遮阳棚,绳结和椅背上绕满了鲜花。
这会子半下午的时候,银月窝在秋千架里看话本昏昏欲睡。
沈琅从皇后的宁安宫出来,刚好路过泰安宫,想了想,于是进去了,没让随身内侍通传。
秋千架旁,雪微和风微随侍左右,一见皇帝从门外走进来,刚想出声,皇帝立马示意她们不要说话,还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雪微和风微看了看似乎已经睡着了的银月,又相视一眼,皇帝又在瞪她们,没办法,不能给公主惹祸,皇帝怎么说也是公主的侄子,光天化日之下,总不会做什么。再说,橙微和绿微在殿里埋伏着。
于是,两人只得退下了。
沈琅见银月是真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到秋千架后头,刚才是她侍女在推,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喜欢的是小女孩的玩意儿。
他看着这架秋千,不禁推了一下。
秋千晃动,带动了银月的裙摆轻轻飘逸,还带动了棚顶上一些斑斓的光影,仿佛霓虹般倾泻而下,笼罩在她身上。而她穿着一身金色的衣裙,衣裙上一颗颗绚丽的珠玉,折射着这琉璃光晕。
她整个人就像是缥缈的仙子,格外的不真实。
沈琅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这样绝世无双的女子,却是他货真价实的亲姑姑!
她若不是他的姑姑,他定然会让她宠冠后宫……
“嗯?皇上?”美目微微睁开,看着头顶上的人。
沈琅猛地跳回神来,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她的脸了!
“啊……呃,皇姑母,你的头上有片树叶。”他只得装模作样扇了扇,随后转身绕过秋千往汉白玉凳子上去坐了。
银月缓缓坐起身来,权当不知,抱怨了一句:“这几个死丫头,皇上你来了,也不叫醒我,人呢?”
“是朕让她们下去的,不想吵醒了皇姑母。”
“那也不能连茶都不给皇上泡啊,太没规矩了,雪微——”银月朝里面叫了一声。
雪微立马端着准备好的茶具出来了。她早想出来了,这皇帝看自家公主的眼神啊,可真是叫人浑身不舒服。
多了人,尴尬的气氛缓和不少。
沈琅道:“皇姑母可还住得习惯?”
银月抿了抿嘴:“皇上要听称心话呢还是真心话呀?”
“称心话和真心话?有区别吗?”
“当然。称心是称您的心,真心,那就是出自我的心喽。”
沈琅一愣,笑道:“好了,您别说了,我懂了。”
“说实话啦,皇上您的皇宫虽然大,但是吧,给我住的地儿就这么一块,我的公主府同您的皇宫是没法比,但起码是这个泰安宫的十倍,随我造作。不过,我答应了太后住十天就住十天。今早,还去她那儿喝过茶了。还听说芷衣要选伴读了是吧?”
“对。从朝臣里寻几个差不多大的贵女,陪她一道上学,也不觉得孤单。皇姑母有什么见解吗?”
银月浮上一抹羞涩:“见解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到时是谢少师教学吗?”
沈琅心里一个咯噔,但是面上却带着笑:“对,谢少师必然会担任授课先生。听闻皇姑母前日与谢少师在贺府的琴宴上结识,而且,谢少师今早托我让人带了糕点,皇姑母可收到了?”
“收到了收到了,都吃完了。”银月摆出一副钦慕的神情,“没想到谢少师不仅长得玉树临风,琴弹得好,学问也好,这手艺还这么高超,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本来听她这么说,他应该高兴的,谢危出马,小姑姑也逃不过他的魅力,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薛家或者燕家任何一方拉拢到小姑姑了。
但是,他怎么这么不舒坦呢。
“那小姑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谢少师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