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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老无意掺和进他们的事里。

哪届亲传不吵架啊,竹笑以前被两根木头气哭过好几次,简亦也经常被谢疏舟按着打。

哎,任务堂的老传统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等两个孩子吵完再带饭进来,免得打起来又误伤了他这个老人家。

李长老一退场刑法堂里又安静下来。

被抓了个现行的云绾也没法再继续躲下去,捏着皱巴巴的草稿小步小步往那边挪。

洛槿白并不看她,撑着头垂眸继续翻看口供。

“那个······”

云绾一时忘词,低着头偷偷瞟了眼手里的草稿,

“我的反省报告现在交吗?”

这种和班主任谈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云绾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洛槿白偏过头,云绾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乌黑的头发和一条杏色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起。

不理我。

云绾往后瞟了眼看热闹的月魄。

难得看云绾碰壁,月魄觉得这场面比手里的口供有意思多了,当即事不关己地撑着头看笑话。

云绾本就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这副悠闲样子实在看得人来气。

月魄对她的怒目而视习以为常,甚至有心思出馊主意。

烛火摇曳间云绾看见笼在光晕下的少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竹笑”

云绾:······

她是真学不来竹笑那一套。

月魄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和她作对的时候坏点子那么多,怎么这会江郎才尽了。

云绾回过头来,洛槿白仍旧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他还不理我。

难不成真要学竹笑?

云绾开始回想这位师兄是怎么在任务堂作威作福的。

总结下来四个字——撒泼打滚。

云绾觉得再这么站下去她腿迟早要麻,在罚站和丢人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

“洛槿白。”

云绾换了个方向严肃地叫了他的名字。

洛槿白还是不看她,将头偏到另一侧。

“槿白。”

“洛槿白。”

“洛师兄。”

“洛师弟。”

“洛小白。”

“小白。”

“小~白~”

云绾对着他耳朵喊,越喊越大声,最后还学上了蜡笔小新的语调。

洛槿白终于忍无可忍看向她。

嘿,我就说没人能拒绝蜡笔小新吧。

云绾在这一刻居然还有点小得意。

“别和我气了。”

她把反省报告递到洛槿白面前。

“自己写的?”

“抄竹笑师兄的,听说是上一任大师兄留下的反省报告。”

云绾顶着洛槿白审视的眼神老老实实说了。

“倒是诚实。”

他伸手接过,没有翻看只是目光落在云绾手上皱巴巴的稿纸上。

“这是什么?”

“发言稿。”

“我就这么可怕?”

洛槿白从她手里解救出破破烂烂的稿纸,低着头认真看起来。

云绾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从各个角度来讲她都不怕洛槿白。

两人一个剑峰一个丹峰,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后来因为长老把她的剑术训练交给洛槿白来带,云绾也因为栗子的训练麻烦过他几次,二人这才熟悉一点。

就一点点。

话说最开始明明是洛槿白怕她。

云绾开始反思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真理。

“因为刑法堂是你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换作在丹峰就······”

“就怎样?”

洛槿白抬眸看她。

“就该换我欺负你了。”

云绾小声接话。

洛槿白低着头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将那叠稿纸放在桌上,

“比你的反省报告有诚意多了。”

“这说明我比前任大师兄的写作水平高多了。”

果然,她天生就是吃任务堂这碗饭的人。

她感慨地点点头,忽地反应过来。

呸,谁要给任务堂打工啊。

胡思乱想好一阵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处于递交检讨的情景里,她抬头去瞟洛槿白的神情,毫不意外地和他对上视线。

最近怎么回事,偷看别人总是被一抓一个准。

“你反省出了什么结论?”

她的反省报告就在洛槿白手边,偏偏他看也不看。

云绾觉得洛槿白应该不是要让她把那份前任大师兄的报告背诵一遍。

“不知道。”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生气,就因为不听指挥吗?

“张浊。”

洛槿白指尖敲了敲桌子。

“他背后说我坏话了?”

云绾开始后悔当时下手轻了。

“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但带着浓浓的不解,

“为什么?”

“我······”

云绾没法和他说她需要削弱自己的神魂来检查云小满和自己融合的部分是否还有残留,云小满的来历和她本人的来历都是应该被深深埋藏的秘密。

她想说谎,想像之前面对池青吹一样随意找个借口。

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忽地想起方渚兮的话,表达歉意并不意味着知错,要交换情绪要去表达,要去说人生中一定要说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

云绾的声音很小,似是梦呓,又仿佛是绿芽顶开土壤时的破裂声。

洛槿白神情软下来,看得云绾格外不自在。

“但我不会改的。”

这句话的音量是刚才那句的两倍。

洛槿白又好气又好笑,想继续保持严肃的神情却怎么也绷不住。

他看向远处的月魄,幕后黑手挥挥手,看样子是让他自由发挥了。

“我也该道歉,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该追问。”

“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

云绾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狐疑地上下打量后转头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月魄。

面对她不善的眼神月魄毫无压力,

“云道友刚刚也不是这个态度。”

又是你。

在云绾打算撸袖子和他打架的前一刻,洛槿白及时拉住她的衣袖。

“此事是我们的错,明日我也给绾绾交一份反省报告好不好啊?”

“算了吧。”

洛槿白本也没做什么,她本事再大还能管住不让人生气不成。

云绾眨眨眼睛,想起自己的第二件事。

“不过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

“出什么事了?”

“地下黑市要开了。”

洛槿白知道上回云绾被抓个正着的事情,她抄的书还是交给自己在检阅。

“伤还没好全就去那种地方。”

“我有分寸。”

云绾举起手发誓,

“我就和她口头交流学习,你一会帮我在李长老面前说说好话吧。”

洛槿白盯了她一会,良久才缓缓点头。

“谢谢小白,我回去炼丹了。”

云绾还没走两步就被洛槿白揪住了衣领。

“把晚饭吃了再走。”

自从炼出辟谷丹后就没认真吃过饭的人居然在一天内按时吃了午餐和晚餐,云绾自己都觉得新奇。

吃饭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青石阶上成了朦胧的水雾。

两个人并肩站在刑法堂门口目送着云水蓝的身影融化于绵绵的雨里。

“我们这样会不会把她逼得太紧了。”

洛槿白眉心微蹙,

“心情大起大落最容易生病,何况她才刚醒。”

“不来这么一遭依她的性子不知要多久才能明白,兜兜转转一圈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早晚要有这么一次,不如就让它发生在我们能控制得住结果的时候。”

月魄难得严肃,

“况且你刚知道的时候不是也在生气吗?”

“当然生气啊,只是看她埋在被子里的样子再大的气也消了。”

洛槿白忽地转头看向他,

“话说阿月怎么不自己来当这个坏人?”

“得了吧,就我俩的关系她只会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

“可我觉得绾绾很信任阿月啊。”

······

两位少年的声音被细雨吸收,唯有不歇的风声与拾阶而下的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