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乐教的消息冲淡了云绾和月魄之间的火药味,以至于离开通道时二人还有心情交流怎么对付万乐教弟子。
姚映疏叉着腰看着关系缓和的两个小朋友对陈梳云投去赞赏的目光。
可以呀小梳云,你现在调节矛盾的能力已经可以和小竹子并肩了。
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陈梳云只能歪头对师姐回以疑惑表情。
“食堂那边刚做好饭,小月你带着绾绾先去吧,我和你陈师姐说说话。”
姚映疏招手让他们先去。
云绾估摸着是刑法堂事务繁杂,陈梳云能抽出一小段时间带他们去档案室已是非常不易,当即推着还想说话的月魄出了办事处。
“要不带你去外面吃?”
月魄回头看她,浅色的眼睛像封着昆虫的琥珀。
“我哪有那么挑食,而且一会还得回丹峰训练,一来一去太费时间。”
云绾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们刑法堂的食堂真的很难吃吗?”
“我觉得可以接受,但我会往上加辣椒酱,你不吃辣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
云绾回想自己和月魄几次吃饭的场景,自己不挑食吧。
“有胡萝卜吗?”
“没有。”
“那你能吃我应该就能吃。”
老实说她还挺好奇是什么样的饭菜能得到鹤观砚那样的评价。
不过鸟类的味觉和人类不同也说不准,鹤师兄或许和猫科动物一样更喜欢小鱼小虾。
说起来······
“你家的秤砣还未开灵智,你就把它一个人扔在家里?”
“秤砣回去了。”
月魄看她打定主意也没再劝阻,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答话。
身后的动静忽然消失,回过头去,云绾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云道友,这个时候就不要发挥你的想象力了,他只是回他该回的地方了。还记得吗?我说过他不是我的猫。”
“我还以为月道友是那种心口不一,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私下里把猫猫当布娃娃一样抱着的人。”
“我养自己就够麻烦了。”
“好吧,我还特地给它带了猫草。”
云绾从储物袋里捧出一小盆绿油油的草。
“猫草?”
月魄弯了弯眼睛,他在林言拙那里看到过许多自然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秤砣不亲人嘛,不让摸肚子还不让捏尾巴。”
“不让你摸是因为你老是想掀他尾巴。”
“那是因为我得先看看是弟弟还是妹妹。”
云绾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盆植物只能带回去看看鹤师兄有没有兴趣养了。”
“给我吧,等他下次过来我拿给他。”
月魄伸手,没什么血色的掌心上有几处因练剑而生出的茧子。
“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模棱两可的答案。
云绾把盆栽放到他手心,看见他再次转过身才耷拉下眉眼。
这么快就走了啊。
“云道友啊。”
月魄忽然叫了她一声。
“干嘛。”
云绾不太想理人。
“我记得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养花吗,怎么又带了盆猫草来?”
两个人往前走的步伐几乎是同时定住。
月魄没有回头,低着脑袋曲起指节弹了弹生得笔直的小草。
“别着急嘛,套话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自相矛盾。”
他转头朝云绾笑了笑,浅色眼睛眯起来的神态和那只长毛白猫儿有七分相似。
真不愧是师徒。
“月道友。”
“干嘛?”
“我能一脚把你踹下去吗?”
月魄:······
谢谢你还询问我一句。
碍于在他的地盘云绾思索再三还是没给人踹下去,但月魄不相信,他总觉得云绾还憋着坏,时不时就回头满眼戒备地看她一眼。
两个人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来到食堂。
刑法堂的饭菜看起来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古怪,云绾挑了几个常见的菜便端着盘子找了个空位。
还没坐下腰间的玉简便发来消息,点开一看,是竹笑发来的。
(你们下回出外务的地点已经定好了,是在凡间。具体时间你们可以商量着来,但地点已经确定是西曜国的栖梧郡。
凡间灵气稀少一旦灵力耗尽难以及时恢复,天道对那里的修为丹药阵法都有所压制,记得查好资料多带一些低阶丹药符箓哦。)
消息的最后还跟了一个神似不二家的笑脸。
凡间?
她顺手将玉简递给一边的月魄,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饭。
云绾想起之前碰到过的枕秋潮。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身体至少还能再撑十年。
和云绾一样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磨人且难以根治。但云绾幸运得多,她有修炼天赋,可以通过修为的增加来缓解压制,虽说突破黄六阶后灵力会逐渐失控,但有总比没有好。
枕秋潮的病放在修真界的任何一个修士身上都不足以要命,但关键就在于他只是是个凡人,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性,而那些药性温和又能延长寿命的药材无一例外都不曾在灵气匮乏的凡间生长。
枕家的根基在南镜国,家中子弟在修炼一道上又无突出者,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在其他有潜力但缺少家族支持的普通百姓身上。以恩换恩,枕家供其修炼,他们也许下承诺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将本不该出现在凡间的草药带回。
天道允许修士在凡间和修真界之间往来,但在凡间时修士、魔族、妖族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不仅仅是修为上的,从外界带来的丹药、符箓、法器甚至是蛊虫都有大幅度的削弱,高级别的甚至会引来天雷。
但出乎意料的是占卜之道却未受限制,凡间毫无修为的道士比修真界的天才们更得天道的偏爱。或者说整个凡间都是天道为庇护普通人而设下的桃花源,它为其他强大的种族设下重重限制,但对于凡人却允许其窥得一丝天意。
说起来好像还有凡人成仙的先例,只是那人并无修为,即便悟道成仙也只是比普通人的寿命长了许多。
云绾在揣测天意上到底只是门外汉,能测测今天食堂吃什么就不错了,至于更高一阶的还得问问月魄。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刚想开口才尝到嘴里残留的怪味。
我刚刚咽了什么东西下去?
她震惊地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饭,又拿筷子扒了一块饭到嘴里。
一瞬间云绾脑海里闪过很多,但最后都定格在一个东西上。
像盖在尸体上的土堆,还是特别荒凉的那种。
鹤观砚,原来你不是在比喻啊。
“这回倒是没让我们自己选,凡间限制颇多,只怕你这段时间又得熬夜炼丹了。”
月魄伸手把玉简往她那边递,忽然发现旁边的人不可置信地嚼了两下腮帮子,又耷拉着脑袋狠狠扒了一大口。
月魄打架的时候都没见过云绾这么视死如归的表情。
“吃不惯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押着死刑犯呢。”
云绾偏头看向月魄饭上红艳艳的辣椒酱,辛辣的气味盖过了饭里奇奇怪怪的调料,难怪他吃不出味道。
“要尝尝?”
月魄把自己做的辣椒酱往她那边推。
云绾婉拒了。
奇怪的味道可以硬着头皮往下吞,但辣椒不可以。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尽可能地让其在舌头上少停留一段时间。
“月道友。”
“嗯?”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死不活的了。”
月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