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腊月二十九,南方的冬天也是寒风凛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昨晚,夏良杰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厂里。
不管回厂再晚,保安都会给他开门,但是他每次都不会空手,保安给他面子,他也得尊重保安,这不是买了两瓶饮料给保安。
这是夏良杰第一天独立担任厨师,一整天的忙碌让他感到又累又困。
回到宿舍后,他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头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瞬间进入了梦乡。
今天早上,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夏良杰却一直睡到九点多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完毕后,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与此同时,陶梦真也在八点多的时候起了床。
她同样感到异常的疲惫和困倦,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便走出了宿舍。
陶梦真出厂门后,径直走向对面的早餐店。
她买了几个包子和烧麦,用方便袋装好,然后拎着早餐,穿过利达电子厂西边狭窄的夹道,来到了利达电子厂门前。
她心里很清楚,夏良杰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起床。
她本可以让保安帮忙去叫他,但又觉得这样可能会打扰到他的休息。
于是,她选择在厂门口前的空地上,默默地走来走去,等待着夏良杰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梦真开始担心包子和烧麦会变凉。
她想了想,决定采取一个特别的方法来保持它们的温度。
她轻轻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装有包子和烧麦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再把拉链拉上,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这个“温暖的小窝”。
就这样,陶梦真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包子和烧麦,也温暖着她对夏良杰的那份关怀和期待。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全是对他关心…………。
当夏良杰踏出厂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陶梦真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在厂门前徘徊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夏良杰心头一紧,连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阿真,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先去店里待着,反而在这里走来走去呢?”
陶梦真听到夏良杰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她那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在寒风中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快步走向夏良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买了些吃的,专门等你出来一起吃呢!应该还热乎着,我一直把它们捂在羽绒服里呢。”
说着,她掀开羽绒服,另一只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袋包子和烧麦。
陶梦真走到夏良杰面前,打开方便袋子,从里面挑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满脸笑容地递到夏良杰手中,温柔地说:“阿杰,给你包子,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夏良杰看着手中那冒着热气的包子,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温暖,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陶梦真这份炽热的爱意,只能默默地接过包子,低声说道:“谢谢你,阿真。”
在没有梅姐陪伴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和工作都变得异常乏味,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
然而,阿真的突然出现,就像一束明亮的阳光穿透了阴霾,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关怀。
这个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阿真的热情让他感到既惊喜又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
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动。
他大口大口地啃着包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你,阿真,你也吃嘛。”
陶梦真则用一种深情的目光凝视着他,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你慢慢吃,还有很多呢!我等一会儿再吃,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夏良杰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把手中剩下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然后故意伸长脖子,做出一副吞咽困难的样子,好像被噎住了一样。
接着,他略带调侃地说:“是不是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极了饿死鬼啊?”
陶梦真见状,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拎着包子和烧麦,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弯下腰来。
她边笑边说:“你那动作太有趣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噎着了呢!”
随后,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到公路边的马路上。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柔和。
两人手里拿着包子和烧麦,一边吃一边愉快地交谈着。
陶梦真的心情格外舒畅,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陶梦真心花怒放,她多么希望每天都能像这样与阿杰在一起。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阿杰的心中,梅姐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尽管如此,阿杰与陶梦真聊天时,依然感到十分开心。
上午十点多,两人一同来到满香大排档。
范满香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心中自然明白,肯定是陶梦真特意去厂门口等的阿杰的。
这一点范满香猜对了,但她不知道陶梦真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并买了早餐。
一天的工作依旧如此,中午和晚上都会忙碌一阵。
不过,晚饭忙完之后,才将点唱机搬到店外。
今晚,陶梦真一直在店外忙碌着。
无论店里来了多少客人,也不管时间已经到了几点,她都坚决不去店里帮忙。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她便果断地禁止再投币选歌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夏良杰和范满香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时间来到十一点半左右,点唱机前原本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饭店里也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范满香见状,果断地喊道:“打烊吧,大家都早点休息!”
范满香和夏良杰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以往这个时候,即使已经过了十二点,唱歌的客人仍然会有不少,可今天晚上却如此冷清,实在是有些反常。
然而,两人虽然心存疑虑,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范满香转头对夏良杰说道:“你等会儿再走,我去送阿真回厂。”
说完,她便径直朝着门前的摩托车走去。
陶梦真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了范满香的去路,说道:“满香姐,今天晚上时间还不算太晚,你把摩托车推进店里,关上门好好休息吧!我和阿杰一起走就好了。”
范满香似乎并不想听从陶梦真的建议,她执意要去送陶梦真。
只见陶梦真双手紧紧抓住摩托车的车把,用力一推,将摩托车推进了店里。
接着,她又转身走到范满香身后,双手推着她的后背,将她也一同推进了店里,并关切地说道:“你就别固执了,赶紧休息吧!我让阿杰送我过夹道就可以了,你别担心。”
范满香走进店里,陶梦真眼疾手快,立刻高高举起双手,将那扇已经被拉到一半的卷闸门猛地一拉,“哗啦”一声,卷闸门迅速落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往下拉卷闸门的过程中,陶梦真还不忘提醒范满香:“满香姐,记得把外面的探照灯关了哦。”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卷闸门完全落下后,陶梦真双手随意地拍了拍,似乎是想要拍掉拉卷闸门时沾上的尘土。
然后,她扭过头,一脸得意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卷闸门,仿佛在说:“哼,让你打扰我的好事,去你的吧范老板!”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如此迅速,以至于站在门前的夏良杰完全看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惊愕。
就连范满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有些发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陶梦真强行推进了店里。
直到这时,卷闸门门外和门内的夏良杰和范满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晚上点唱机前那么早就没人了,并不是巧合,而是陶梦真故意为之。
看来,这个阿真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范满香被关在店里,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摇摇头,然后默默地锁上门,关掉灯,缓缓地上了楼……
而陶梦真则毫无顾忌地走到一直站在原地、一声不响的夏良杰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阿杰,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