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盘子大多见了底,狼藉一片,却洋溢着一种心满意足的饱足感。冰啤酒空了好几个瓶子,空气里混杂着麻辣鲜香、麦芽香气和每个人身上微微蒸腾出的热气。
我惬意地往后一靠,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啪嗒一声点燃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烟丝,发出细微的哔啵声。我深深吸了一口,让那带着轻微刺激感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再缓缓吐出。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在灯光下袅袅升腾、变形,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弥漫开来。
“嘿!小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齐天见状,毫不客气地伸手就从我烟盒里也抽走一根,动作熟练地凑过来就着我的火点上,然后学着我样子猛吸一口,结果吸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金毛都炸起来了,“咳咳…啥破玩意儿…劲儿还挺冲!”
黑疫使本来正慢条斯理地剔着牙,看到我们吞云吐雾,他那藏在鸭舌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也没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我放在桌上的烟盒凌空一勾,一根香烟就轻飘飘地飞到了他指尖。他甚至没用打火机,只是指尖微微一搓,一抹极细微的黑色火苗一闪而逝,烟头就亮起了红点。他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帽檐下缓缓溢出,姿态居然有几分诡异的禅意…如果忽略他正在抽烟喝酒的话。
赵云看着我们三个老烟枪,眉头微蹙,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看看我,又看看吞云吐雾、一脸享受(或者说一脸强装享受)的齐天,再看看烟雾缭绕中更显神秘莫测的黑疫使,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也罢…”他轻叹一声,仿佛要奔赴战场,“入乡随俗,云…也试上一试。”他小心翼翼地也取了一支烟,动作略显生硬地叼住。我笑着把打火机递过去,他笨拙地点燃,学着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下一秒,这位常山赵子龙就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白皙的脸庞瞬间涨红,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儒雅沉稳,活像个第一次偷尝禁果被逮住的毛头小子。
“噗——”苏雅一直忍着,看到赵云这副模样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但随即就被我们四个制造出的二手烟雾包围,顿时皱起了秀气的鼻子,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跟个小风扇似的在面前拼命扇动,试图驱散那讨厌的烟味。
“喂喂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她一边扇风一边抱怨,语气里满是嫌弃,“都被安如这家伙带坏了是不是!现在烟酒都来!一个个好的不学尽学坏!”
她一个个点过去:“大圣!我就不说你了,你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大师!你好歹…好歹之前也算是佛门的人吧?你看看你现在!又喝酒又吃肉,现在还抽烟!你这…你这成何体统!”她又指向黑疫使。
黑疫使帽檐动了一下,慢悠悠吐个烟圈,声音平淡无波:“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抽烟提神醒脑,有助于思考宇宙真谛。苏丫头,着相了。”
“我着相你个鬼!”苏雅气得想拿筷子丢他,又转向赵云,痛心疾首,“还有你!子龙!多么儒雅端方的一个人!多么有古君子之风!你怎么也…也学他们抽烟呢!你瞧你这抽烟的模样,跟个…跟个街边的二流子一样了都!白瞎了你这一身正气!”
赵云被她说得越发尴尬,手里夹着那根燃着的烟,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脸更红了,只能无奈地苦笑。
我见状,赶紧打断苏雅的“批判大会”,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道:“哎呀,管这么多干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要珍惜自己的每一个不良嗜好,因为这都是支撑我们在这狗日世道里活下去的、非常重要的精神支柱!懂不懂?”
苏雅立刻调转枪口,冲我飞了个大大的白眼:“就你歪理多!带头大哥没个正形!”
我嘿嘿一笑,正准备再贫两句,旁边的黑疫使却突然贱兮兮地插话了,他弹了弹烟灰,目光在我和苏雅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啧啧,小子,苏丫头,贫僧说句公道话。你们俩现在这拌嘴的模样,真真是像极了那已经成婚许久的老夫老妻,一个瞎折腾,一个叨叨叨,嘿,般配,真是般配!”
他顿了顿,吸了口烟,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看啊,李施主,你们小两口现在,房子也买了,虽然是带贷款吧,但好歹也算有个窝了,对吧?事业嘛…呃,你这心理咨询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算有个营生。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正式点,给苏丫头求个婚?别拖了,赶紧挑个黄道吉日把事儿办了呗!反正你们早就睡一张床上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催婚”搞得一愣,刚想反驳一句“关你屁事”,顺便给他竖个中指表达一下友好问候。
结果齐天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接过话头,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响:“哎!老黑这话说得在理!太在理了!小子,不是俺老孙说你!你都跟苏丫头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了!俩人都还是处子之身!真是丢尽了俺们掀天同盟的脸!赶紧的!别磨叽!找个花前月下的好时机,扑通一跪,把那亮闪闪的圈圈套苏丫头手指上!然后就去领证结婚!俺老孙、老黑、子龙,可都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到时候俺老孙给你包个大红包!”
赵云在一旁一边被烟呛得轻微咳嗽,一边也跟着嘿嘿地笑,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揶揄和期待是藏不住的。
我被他们这联合起哄弄得头皮发麻,扶着额头,感觉血压有点升高:“停停停!打住!你们这几个家伙,能不能别出这些馊主意?啊?以为这是配种呢?看上眼了拉过去就行?这是结婚!人生大事!不得好好准备准备?选日子、订酒店、拍婚纱、发请柬…麻烦着呢!”
我试图把话题引开:“再说了!现在什么形势你们不知道吗?外面天庭那帮孙子虎视眈眈,西天那帮秃驴…呃,大师除外…也憋着坏呢!强敌环伺,危机四伏,咱们得时刻保持警惕,哪有什么闲工夫琢磨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齐天把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怕个蛋!两件事冲突吗?一点都不冲突!俺老孙告诉你,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成了家,有了牵挂,砍起柴来才更有劲儿!心里更踏实!懂不懂?”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雅开口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却清澈而平静。她轻轻放下一直在扇风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了,大圣,大师,你们就别逼他了。”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理解,“还是再等等吧。其实现在结不结婚,对我来说真的无妨。重要的是报仇。”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每一个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羽哥的仇,邦哥的仇,老许的仇…还有大圣你的仇,大师你的仇…我们都得报。这些血债,一笔笔都记着呢。温柔乡是英雄冢,安如他又是个容易怠惰、贪图安逸的性子…”
她说到这里,略带嗔怪地瞥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可不能让他现在就太过于舒适了。”她微微一笑,总结道,“所以,结婚的事,真的不急。”
她这番话说完,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齐天挠了挠头,咂咂嘴,没再说什么。黑疫使帽檐下的阴影动了动,似乎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调侃。赵云则收起了笑容,眼神里多了几分肃然。
我心里却是微微一颤,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我何尝不知道,苏雅这番话,大半是为了我。她太了解我了,她知道项羽、刘邦、许仙的死,像一根根尖锐的刺,一直扎在我心里最深处,不把这些刺拔出来,不替他们讨还血债,我很难真正安心地去开始一段全新的、充满幸福承诺的人生。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体谅我,支持我,替我解围,也替我背负。
我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
她的手微微一动,然后反手也握住了我的,指尖温暖而有力。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桌上的气氛微微有些凝滞。齐天和黑疫使虽然不再起哄,但那眼神分明还在我脸上瞟来瞟去,带着“你小子懂的”的暗示。我当然懂,苏雅的心意,我比谁都清楚。
为了打破这略微沉重的气氛,我目光扫过桌上几人,最后落在了赵云身上。羽哥、邦哥、老许的仇是我的执念,齐天和天庭西天势不两立,大师和西天也是血海深仇…这么一看…
我眉毛一挑,故意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对赵云说道:“哎,子龙,这么一看,咱们这几个人里头,好像就属你最舒坦自在了啊?跟天庭没啥直接冲突,跟西天好像也没啥深仇大恨,是被二郎神那家伙顺手塞过来的‘赠品’?啧啧,无忧无虑,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我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说说,子龙将军,有没有啥未了的心愿?或者啥牵绊之类的?说出来让心理不平衡的兄弟我平衡平衡?”
赵云正端起茶杯想喝口水,被我这么一问,动作顿住了。他放下茶杯,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收敛了一些,竟然真的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冥思苦想了片刻,在我们好奇的目光中,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安如兄这么一说…云仔细想来,还真有一事,算是一桩心结,至今未能释怀。”
我还真没想到他真有!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前倾,脸上的贱笑更明显了:“哦?!快说说!是什么?是哪个姑娘负了你?还是欠了谁钱没还?或者是当年长坂坡杀得太嗨,忘了捡什么宝贝了?”
赵云看着我这副幸灾乐祸、迫不及待想听八卦的模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出现在他一向沉稳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有趣。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吐槽道:“安如兄,云有时真觉得,你这心性,与那市井之中抢到糖吃的稚童无异,竟是半点也看不得别人好些,定要寻些由头来攀扯一番,方才心理平衡么?”
“哈哈哈哈!”我和苏雅闻言,同时爆发出大笑。
苏雅一边笑一边点头,指着我对赵云说:“子龙!眼光毒辣!一针见血!他就是这么个小气鬼!幼稚鬼!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拍着桌子:“对对对!子龙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看不得你轻松!快,赶紧的,有什么心结麻烦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桌上的气氛瞬间又活跃了起来。齐天和黑疫使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赵云,等待着他的答案。我们都很好奇,这位近乎完美的古之良将,会有什么样的心结。
赵云被我那副“快说出你的不幸让我开心一下”的贱样搞得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将手里那根快燃尽的烟在临时充当烟灰缸的空盘子里摁熄,脸上的戏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些许迷茫的追忆。
“安如兄,此事…云初至此地时,应当与你提及过。”他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郁结,“云曾言,欲寻吾主玄德公之下落。”
我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点点头:“嗯,记得。你说过你是长坂坡之后力竭而亡,忠烈千秋。”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刚被秦空当精神病送来时,就念叨过这个。
“然,”赵云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云于此世间,翻阅诸多所谓史书杂谈,却发现…关于云之卒年,一说云年逾七旬而终,一说六十有余,甚有说云最终得以善终,老死床榻…众说纷纭,直看得云头昏脑胀,真假难辨。”
我嘬了口烟,吐出烟雾,沉吟道:“这倒不奇怪。天上的神仙们手段多得很,篡改凡人记忆、模糊历史记载、甚至弄出几个平行的投影世界混淆视听,都是常规操作。你可能并非来自我们认知中那个主世界的三国时代。或者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某个被干预后的结果。”我指了指天花板,“那帮家伙,最擅长这个。”
赵云颔首,眼神深邃:“安如兄所言,与云之猜测相近。但问题在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云…没有长坂坡之后任何记忆了。最终的画面,便是乱军之中,力竭倒地…之后便是浑噩,再清醒时,已身处现在,被告知时代更迭,物是人非。”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我们,带着一种穿越了千年的怅惘:“于此世间,有时于那电视、手机之上,偶然刷到、看到关于三国之演义、之评说…见到主公于白帝城托孤悲怆,见到二哥败走麦城英雄末路,见到三哥于帐中遇害…虽知那或许并非全部真相,或许与云所知有所不同,但…心中总觉无限遗憾。为未能看到主公兴复汉室之业成,为未能与二哥三哥并肩战至最后,为那未曾亲眼得见的大汉夕阳…遗憾。”
他轻轻叹了口气:“本想着,安如兄此番入主地府,执掌幽冥轮回,或有可能…寻得主公与二哥三哥之魂魄踪迹。云在地府那数月间,亦曾暗自查访…然,无论是生死簿之记载,或是询问诸多资深鬼吏,甚至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皆无丝毫音信。仿佛他们…从未入过地府一般。”
他的语气平静,但那份深藏的失落与困惑,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一位忠臣良将,跨越时空,却寻不到誓死效忠的主公与兄弟的任何痕迹,这种虚无感,确实足以成为最大的心结。
我听完,沉默了片刻,将烟头摁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子龙,这个遗憾,我懂。不瞒你说,我在酆都那两年,站稳脚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帝权限令,彻查了所有可能与汉末三国相关的魂魄记录,特别是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三人。但结果…和你查到的一样。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这不是正常死亡入轮回该有的状态。”
我顿了顿,补充道:“要么,他们的魂魄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接引或禁锢在了其他地方,远超地府管辖范围。要么…就像你说的,世界的‘版本’可能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这个结,我们会记着。”
“啧,”旁边的齐天灌了口啤酒,咂咂嘴,看着赵云,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赏,“看不出来啊小白脸,还是个忠义念旧的主儿!比俺老孙那几个…哼!”他话说一半,像是想起了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腮帮子鼓动,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金芒,手里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我一看这苗头不对,赶紧打断施法,把话题扯开。这猴子想起他那几个背叛的结义兄弟就容易上头,可不能让他在这温馨(?)的聚餐场合发飙。
“哎哎哎!打住打住!陈年旧事不提了!”我连忙给他又开了罐啤酒递过去,然后转向苏雅和赵云,好奇地问道:“对了,说起来,我在地府摸爬滚打两年多,人间才过了俩多月。你们这几十天…实力怎么感觉都蹭蹭往上涨了一大截?猴哥,我看你刚才嘚瑟那样,你那宝贝金箍棒,是不是快凑齐了?”
提到这个,齐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点不快瞬间被抛到脑后,下巴一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金色的毛发都仿佛更闪亮了:“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俺老孙是谁!”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显摆:“你小子在地府当你的土皇帝这两年…呸,俩月!俺老孙可没闲着!跟天庭那帮巡天的小崽子们干了不下七八架!虽然都是些杂鱼,但活动筋骨足够了!还抽空跑了趟天竺,又去了趟南海深处…嘿!运气不错,又找到两块碎片!”
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现在,俺老孙这金箍棒,就只剩最后一块了!等俺老孙找到那最后一块,哼哼…”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昂着头,用鼻孔看我们。
我配合地追问:“找到最后一块咋样?就能恢复如初了?”
齐天嘿嘿一笑,晃着脑袋:“恢复如初?何止!俺老孙的实力,至少能倒退个两千余年!”
“倒退两千余年?”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力还会倒退?”
但看着他那副“快问我快问我”的显摆模样,我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没好气地笑骂道:“滚蛋!你这猢狲!倒退两千余年不就是你大闹天宫那会儿的巅峰状态吗?!跟我这儿玩文字游戏呢!”
“哈哈哈!”齐天得意地大笑起来,抓起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算你小子还有点悟性!”
笑过之后,我看向苏雅和赵云:“那你们呢?这俩月追查通幽阁,有什么进展?看你们修为也精进不少,没少经历恶战吧?”
提到通幽阁,赵云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接过话头:“安如兄,你问起这个,云正欲向你禀报。此番调查通幽阁,过程颇为坎坷,对方行事极其隐秘,大多线索追查到最后皆是断头路,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多。”
他话锋一转,眉头再次蹙起:“但,有一事极为蹊跷。月前,云与苏姑娘一起调查,前往东北之地,于一处极寒深山之中,意外发现了一处通幽阁未来得及完全清除干净的隐秘场所。”
“哦?”我提起兴趣,“有什么发现?”
赵云的眼神里透出深深的困惑:“那场所残留的气息与布置手法,与以往所见的通幽阁据点皆有不同,更为古老晦涩。但最让云不解的是…云在那残留的气息中,竟…竟隐约感知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难错认的…属于主公的气息!”
他说完,自己似乎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摇了摇头:“此事太过诡异,云反复确认多次,那气息虽淡,且被某种力量极力掩盖扭曲,但那份独特的仁德与苍茫交织的意蕴…云绝不会感知错误。可主公…怎会与通幽阁扯上关系?这…实在令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会在地府中私自调查。”
我听着赵云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却瞬间翻腾起无数念头。刘备的气息?出现在通幽阁的据点?这信息量有点大,而且透着一股极其不祥的诡异感。
苏雅这时接口道,她的语气带着凝重:“子龙说的没错。而且我现在发现,通幽阁经过虞小曼事件后,已经彻底进化了。不像我们最开始见到的那个,敢直接把据点开在我们马路对面。那时的虞小曼太弱,又是天庭刚刚扶持起来的新代言人,根基不稳,行事张扬幼稚,才被我们轻易找到并诛杀。”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虞小曼死后,现在掌控通幽阁的,绝对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行事风格大变,完全转入地下,全隐匿状态。所有的线索都断得非常干净,手段老辣,布局深远,一看就是掌权者极有手腕和实力,极其难缠。”
“而且,”苏雅补充道,眼神锐利,“根据找到的那个残留据点,以及我们零星拼凑的信息来看,现在的通幽阁,汲取力量和达成目的的方式似乎也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主要靠洗脑信众、大规模夺取愿力和生命能量那种粗暴低效的方式了。它们似乎在尝试更隐秘、更…‘高级’的途径。但具体是什么,我们目前一无所知。”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烟屁股摁灭在盘子里。
“看来…”我目光扫过桌上众人,声音沉了下来,“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得好好放在这位‘老朋友’身上了。”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在杯盘狼藉的饭桌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兴奋的弧度。
“猫和老鼠的游戏…真是又刺激,又危险。”
“猎人跟猎物的身份,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转换。”
“这种游走在钢丝绳上的感觉…”
我拿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真他妈的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