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太子找到了梁国公。
就见梁国公独自处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眉眼耷拉着,瞧着不怎么痛快。
太子满眼的关切,笑盈盈道:“国公,本宫陪你一起喝,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说着,太子直接就拿起梁国公面前的酒,也没用酒杯,直接就将整瓶灌进肚子里。
梁国公抬头看着太子,郁闷地说道:“太子殿下......”
他勉强对着太子行礼,已经站不稳身形,摇摇晃晃,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清醒了。
太子瞧他不怎么清醒,心中正乐。
这个时候来套话肯定是可以的。
他干脆和梁国公凑在一起,调侃道:“梁国公,你咋这么不高兴啊!”
“瞧着不像是因为裴大人......我怎么瞧着......似乎是因为别的事儿呢!““到底有啥事,你说出来,让本宫帮帮你!”
“......”
听着这话,梁国公沉默一阵,便对着太子大吐苦水:“太子殿下猜的可真准,我不是因为裴大人的事儿,我是因为我自家孩子的事儿!”
“唉,我梁国公府世代名门,乃是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却堕落至此,生出来的子孙后代这般不要脸!!”
这番话明显是在说西门流云呢,太子心中警惕。
就听梁国公叹息一声说道:“竟养出了这么个孽障西门流云!我西门家......恐怕日后的爵位都得被西门流云给弄丢!”
“唉,他竟然害自己的亲姨母,害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权势富贵,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般只顾着耍些小心机、小肚鸡肠,还怎么继承梁国公府武将勋位?!”
太子一愣,继而笑呵呵地对梁国公说道:“梁国公,此言差矣,这是啥意思啊?!难不成流云做了什么坏事?!”
“我怎么觉得流云一向很好,可爱得很,是个好孩子!”
“......不太像你口中的孽障啊,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他母亲温婉和善,他们两个相处得那么好,他母亲说什么......定然不会有错。”
梁国公皱着眉头,丝毫不信太子说的西门流云是个和善的人。
“他一直都不太听话,就知道撸猫逗狗的!后来是跟着小王爷......所以京都城中没有人敢说他究竟有多么顽劣!”
“再加上年纪还小,都游离于赌坊与青楼,显得他名声没那么坏!”
“实则......太子殿下就是低估了这个顽劣东西,我们也是低估他了,只以为他贪玩,心思却不坏!酿成大祸......”
“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听着这番话,太子的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西门流云是白露很喜欢的孩子,那白露的几个孩子、小王爷他们跟西门流云关系这般好,怎么会察觉不到他是个坏孩子呢?
既然还跟他玩,西门流云就是个单纯的人。
而如今这般......恐怕是被他那后母给迫害了,捧杀于无形,之后又装着一朵清纯小白莲花的模样陷害西门流云!
而此时,白露也走到屋外,听到屋子里头梁国公和太子说的话。
她从流云的房间出来之后,正在想着究竟该如何......这时她问了一个小厮,才知道太子和梁国公他们两个在一处小房间。
白露决定过去,直接将这话说开。
她愿意替西门流云担保,并且之后她要告诉梁国公,之后她会拿出西门流云被梁国公夫人迫害的证据。
且梁国公夫人的母家如今又通敌叛国,如今又放官银......
方方面面加起来,都可以证明梁国公夫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流云也是个无辜的人。
她直接推开门进去,对着梁国公和太子说道:“什么家门不幸?梁国公大人你可真是瞎了眼!”
“要知道,不好的不是流云,而是你那继室......!!!”
见到白露过来,梁国公和太子对视一眼。
梁国公有些不待见白露,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乐意跟她说话。
“梁国公,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难不成是怨我不拿稻米出来,换裴大人?”
白露似笑非笑地瞧着梁国公。
就见梁国公的耳朵渐渐红了。
他怎么好意思直说嘛,的确是因为这个。
可若是因为这个,那也太小气了吧。
梁国公继续站在那里不说话,似乎在装酷。
白露乐了,便直接将门关上,对着醉醺的梁国公说道:“这个时候......大人您虽然喝醉了,但想必应该也能听明白我的意思!”
梁国公一愣,就听白露说:“当初小流云为什么要放到我这里呀,而不放到梁国公府?”
梁国公眼神闪烁,不说话了。
就听白露冷笑道:“到底是不是你们两个只顾着恩爱缠绵,没空顾着小流云?”
“这怎么可能!”
梁国公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不过是流云愿意去,而且小王爷也愿意去,所以让他们经常去罢了......想在你身边,多长长见识!!”
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白露似笑非笑地点头,便说道:“可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嫡次子送过来?”
“这怎么行?怎么能将他送过来?这乃是边地......”
他正说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是啊,有母亲的嫡次子不能送过来。
那没有母亲的嫡长子,就可以送过来吗?
自己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对西门流云似乎太苛刻......而且太生疏。
竟然这般放心让他独自一人在外漂泊。
突然,他就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有些说不下去了。
“就算小流云是个小男孩,而且已经长大,你也不该这样......随便就能将他送出去,放在我名下养着。”
“而且!”
白露眼神一闪,里头的冷意几乎都快溢出来,“梁国公!要知道若不是我养着他,恐怕如今这孩子当真被养废了!!”
梁国公一愣,就听白露道,“当初我身份没曝光出来,我父亲没叫我认回时!所有人只以为我是去邀功的!”
“因此,当初梁国公夫人就贿赂我......给我拿了许多钱,让我养废流云!”
“???”
梁国公大骇,“这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白露乐了,“这些还有明细账本和实物,您可一一过目!”
“不过得等青州这边打仗打完,我们才能去凉州那边瞧!要不然......凉州咱们是去不了的!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梁国公夫人没将明细账本全都送来,恐怕证据不足......显得我陷害她似的。”
见到白露冷哼一声,而且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梁国公渐渐冷静了。
他心中惊疑不定,掀起惊涛骇浪!
白露都不用拿出证据,光说出这番话,他便觉得梁国公夫人可能有问题。
因为白露从始至终都不是攀附权贵之人,皇帝让她留在京都她不肯留,若是她留在京都,那直接就跟公主也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不攀附权贵也不缺钱,那天下之大,就没有什么能打动她的利益。
除非有人抓住她的几个软肋威胁她。
但是如今,她的几个闺女不是带得很好嘛?
所以她一定是不会受人胁迫,说出这番埋汰梁国公夫人的话!
她是发自本心说的。
而白露的本心,那是十分慈悲为怀!!
她帮助青州百姓治瘟疫,又帮青州打仗,甚至往平州运送物资......这些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她并不是一个为利仕途的富商,反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人。
这般有气节的人说的话,他能不听吗?
梁国公真的想不出一丝一毫、白露要泼梁国公夫人脏水的理由!
她们两个就算是有仇,以白露的性格以及品性,也不会这般抹黑。
“......”
梁国公沉默着,此时已经是信了五分。
白露并没有就此打住,说道:“另外,那凉州的知州乃是梁国公夫人母家的亲戚!在凉州也是不干好事!米价如今都快涨飞了!”
“之前孩子们过来的时候说,那边的米价即便是有白家米铺压着,其他米铺的米也涨到十三文一斤!”
“而白家米铺米价虽然便宜,却有人暗中让那些百姓不到白家米铺来买,打了买白家米的百姓!”
“若不是我们发现......恐怕老百姓都没了活路!”
“那边太后娘娘还在撑着,等到事情结束,咱们可得好好查查!这位凉州知州究竟打着什么坏主意,肚子里头藏着什么坏事儿!!”
白露眼神中的杀意毕现。
梁国公夫人一定会吃瓜落,一起受连累!有些事情问起来就更好问了。
听着这话,梁国公抬头瞧着白露,眼神中满是惊骇:“竟然还有这种事?!”
“凉州知州我曾是见过的,那是流云姨母的舅舅!没想到竟然眼皮子这般浅!”
“这个时候不让粮食降价,无非就是想发一笔国难财!!”
这种事情要是捅到皇帝那里,就连自己都要跟着挨罚的。
不过,这些跟天下百姓比都算不得什么了。
听着这番话,梁国公心急如焚,已经偏向白露这边了。
他忙对白露道:“那您再跟我多说说!凉州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能不能过去帮忙?!”
“这个时候又怎么能过去帮的上忙?”
白露思索片刻,对梁国公说道,“之前您不是还说,让我带什么......白家米铺的米去救裴大人吗?如今这般,又怎么去救!”
“米铺的米一定不能拿出去换人了!必须得给百姓留着!”
“万一那边小米铺的稻米涨到三四十文钱一斤......凉州白家米铺又买不到稻米了,百姓又怎么活?!”
听着这话,梁国公点头:“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就是这个理儿!”
“都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都是我的错......白娘子,我就先给你赔罪了。”
梁国公清醒了三分,忙上前去给白露行礼。
白露乐了,对着梁国公微笑道:“大人,不必如此!”
“另外,我来还想跟你说,你和流云毕竟是亲生父子......你们两个之前也没什么矛盾,是不是等到你续弦进门才有这些矛盾的?”
“并非是空穴来风,等到回京都的时候,您再自己好好查一查!”
她郑重说道,“在这里我跟你保证,我了解流云的性子,我肯定是教养得极好!他绝对是个好孩子!”
梁国公点头:“白娘子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那就将流云暂且放到你这里养着吧。”
“家里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
梁国公沉思一阵,便说道,“那青州这边战乱,难不成你们也没收到书信?”
“那可不!”
太子连忙在旁边接话,“怎么可能收到书信呢?!”
“就连父皇给我们的军报都费了好大的劲才收到,你还想让青州收到书信?”
“你这不是在做梦呢?!”
“不是说......镖局的人能够送来吗?”
梁国公一脸一红。
看来,真是梁国公夫人撒谎了。
太子气乐了:“什么镖局的人能送来,谁告诉你的?!你又不是青州的人,你怎么知道镖局的人能送来呢?!”
“就听你的夫人在那儿瞎说,不听流云的辩解!”
“还有啊。”
白露翻了个白眼,十分不耐烦地说道,“流云这么小,又怎么认得麝香?!”
“他不认得,但你媳妇怀孕身边的老嬷嬷见多识广,肯定也有认得的!就算不认得的,偶尔去给你们请平安脉的太医还有老大夫肯定有认得的!”
“......这么多人竟然都没发现,等到孩子生出来了酿成大祸才发现,这就很令人奇怪了!”
“梁国公大人,你别老盯着流云一个小孩了,你好好去查查你的后院吧,说不定起火了呢。”
梁国公脸黑红黑红的,连忙点头称是。
白露和太子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梁国公信了大半,他俩便觉着自己做的也值了。
好歹让小流云和梁国公的关系,没像白露和白岩松这么差。
白露讲到这里,突然听梁国公沉声说道:“另外,白娘子、太子殿下......既然你们二人都在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二位说!刚才人前我也不好讲。”
“陛下那边在我走的时候给我下了指令,若是裴大人救不回来,那我也不用活了!”
“所以裴大人是必须得救出来的,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