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购?”
三个夫子面面相觑,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二月在旁边补充道。
“对!就是代替你们去购买!你们出钱,我们出力,天经地义!”
三月也跟着点头。
“娘亲教过我们,天底下没有白费的午餐。”
张夫子和李夫子他们琢磨了一下。
多付一成钱,虽然有些肉疼,但比起自己跑断腿还买不到,这简直是太划算了!
而且,孩子们说得也有道理,人家出力了,是该给些辛苦费。
“成!”
李夫子是个爽快人,当即拍板。
“就这么办!我正好要一支正红色的,一支豆沙色的!”
“我也要!我要一支水红色的!”
赵夫子也连忙说道。
张夫子更是激动。
“我要一整套!就是那个......粉底液、口红、眼影、修容,全都要!”
一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白家出品的新式笔,像个小大人一样,一笔一划地认真记录下来。
“好的,张夫子,一套。”
“李夫子,两支口红。”
“赵夫子,一支口红。”
“颜色都记下了。”
“请夫子们先把钱给我们,我们休沐日回家,就立刻去办!”
三位夫子高高兴兴地掏了钱。
这件事,很快就在书院的夫子圈里传开了。
那些同样为买不到妆品而发愁的夫子们,纷纷找上了七个小月亮。
一时间,七姐妹的代购生意异常火爆。
她们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订单。
到了休沐日,七个小姑娘揣着一大笔巨款,回到了家中。
她们没有立刻去找白露,而是先去了白露美妆店。
她们像普通客人一样,规规矩矩地排队,然后将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买齐了。
春杏看到她们,笑着问。
“七位小姐怎么亲自来买了?要什么东西,打发个丫鬟来知会一声便是了。”
一月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春杏姐姐,这是生意,要按规矩来。”
付完钱,七个小姑娘又将剩下的一成代购费,工工整整地存进了她们自己的小钱箱里。
晚上,白露检查她们的功课时,发现了她们的小账本。
看着上面一笔笔清晰的记录,白露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代购?你们这几个小脑袋瓜,倒是转得快。”
“没想到之前你们只是听我说了一嘴,就能知道这个词大概是什么意思......”
白露有点儿感慨。
不得不说,基因还是非常强大的。
自己会做生意,几个孩子也会做生意。
一月有些紧张地看着母亲。
“娘亲,我们......我们这样做,对吗?”
白露合上账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中满是赞许。
“对,怎么不对?”
“你们没有利用我的名义去强取,而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去赚取报酬,这很好。”
她看着七个女儿,认真地说道。
“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们今天做的,就是道。”
得到了母亲的肯定,七个小姑娘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白露夸了她们一番,又笑道。
“既然你们做这笔生意......就做的再大一点吧,我会给你们拨一笔钱,让你们专门做这笔生意的。”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不需要去店铺里,店铺里那些化妆品还留着卖给外头的人呢......”
“我这里还有一些存货,你们直接拿我的存货就行了。”
很快,七个小月在书院里做代购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不仅是夫子们,就连一些同窗的父母,也听说了这件事。
许多同窗的母亲,也苦于买不到白露美妆店的东西,得知有这条路子,便纷纷托自己的孩子,来找小月们帮忙。
七姐妹的代购生意,从夫子圈,迅速扩展到了同学圈。
她们的小账本越来越厚,小钱箱也越来越沉。
她们甚至还学会了简单的分工合作。
一月负责总揽全局和记账。
二月和三月负责接订单。
四月和五月负责收钱和算账。
六月和七月则负责在休沐日去店铺提货和分发。
七个小人儿,将这代购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井井有条。
白露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欣慰又骄傲。
她就知道,她当初坚持让她们学习算账和庶务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有了母亲这个强大的供货商,她们的代购生意,瞬间鸟枪换炮,从最初的小打小闹,变得正规且高效起来。
她们不再需要和其他客人一样,去店铺门口辛苦排队,也不再需要担心热门色号断货。
白露直接在家里给她们开辟了一间专门的库房,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类妆品。
粉底液、口红、眼影盘......所有店里热销的款式,这里应有尽有,货源充足。
这下,七姐妹的代购生意,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们的业务也随之升级。
从前,她们只敢接一些零散的小订单,一支口红,一瓶粉底液。
现在,她们敢接大单了。
这日,书院里一位姓钱的同窗,扭扭捏捏地找到了一月。
这位钱同学的父亲是青州有名的绸缎庄老板,家境极为殷实。
“一月同学......”
钱同学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娘......她托我问问你。”
“请讲。”
一月停下手中的课业,微笑着看着他。
“我娘说,再过半个月,是我外祖母的七十大寿。”
“她想......想从你们这里,订购二十套妆品,作为寿宴上送给各位女眷的伴手礼。”
二十套!
这个数字让旁边听着的几个妹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白露美妆店一套基础妆品至少三十两银子的价格,二十套就是六百两!
这可是一笔真正的大生意!
一月十分镇定,她拿出自己的小本子,不疾不徐地问道。
“钱同学,令堂对这二十套妆品可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比如口红的颜色,是都选一样的,还是需要不同的搭配?”
钱同学被她这专业的态度问得一愣,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我娘没说。”
“她说,就......就选最好看,最受欢迎的就行。”
一月闻言,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随即抬起头,给出了一个更专业的建议。
“钱同学,这样恐怕不妥。”
她认真地说道。
“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妆品也是一样,适合王夫人的颜色,未必适合李夫人。”
“若都是一样的,难免有人会不喜欢。”
“不如你回去告诉令堂,我们可以提供定制化的伴手礼服务。”
“定......定制化?”
钱同学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
“对。”
二月在一旁补充道。
“我们可以准备三到四种不同风格的妆品礼盒。”
“比如,一种是适合年长夫人的,颜色会以沉稳的豆沙色、砖红色为主;”
“一种是适合年轻夫人的,颜色会以明艳的正红色、水红色为主;”
“还有一种是适合未出阁小姐的,颜色会以娇嫩的粉色、橘色为主。”
三月也接话。
“这样一来,收到礼物的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年龄来挑选,岂不是皆大欢喜?”
“令堂送出的这份礼,也更能送到人的心坎里去。”
钱同学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里满是佩服。
他原以为这只是小孩子间的倒买倒卖,没想到这里面竟有这么多门道。
他匆匆跑回家将这番话学给了母亲听。
钱夫人听完,对这七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大加赞赏,当即拍板,就按她们说的办!
并且,还将总订单从二十套,追加到了三十套!
七个小月亮也是想到。
“以后还可以考虑接定制的活......”
她们不再是简单的代替购买,而是开始提供选品咨询和方案定制的服务。
她们的名声,也因此在青州城的贵妇圈里,传得更响了。
许多人发现,通过这几个小姑娘买东西,不仅方便快捷,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贴心建议。
她们似乎对自家娘亲的妆品了如指掌,总能根据你的年龄、身份和出席的场合,为你推荐最合适的产品。
渐渐地,七姐妹的小本子上,记录的不再仅仅是商品名录,还多了一份份详尽的客户档案。
“王夫人,年约四十,肤白,气质端庄,偏爱正红色系口红,妆容要求大气得体。”
“孙夫人,盐运使夫人,年约三五,肤色偏黄,性格爽朗,喜欢尝试新品,近期对高光和修容兴趣浓厚。”
“陈小姐,布政使嫡女,年方及笄,活泼可爱,适合粉橘色系妆容,购买力强,是引领小姐圈风尚的关键人物。”
......
这些信息,都是她们通过平日里与夫子、同窗的交流,以及在白露美妆店里实习观察时,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
白露翻看着女儿们这些做得比店铺掌柜还详尽的档案,心中是又惊又喜。
她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中,培养出了七个天生的商业奇才。
她索性将白露美妆店会员专供渠道的一部分,也交给了女儿们打理。
所谓会员专供,是指一些产量极稀少,或者刚刚研发出来,尚未公开发售的顶级新品。
比如,用南海珍珠磨粉制成的、带有微微珠光的定妆散粉;
又比如,用晨曦第一滴露水浸泡过的玫瑰花瓣蒸馏出的、香味独特的限量版口红。
这些东西,以往只对金卡会员开放。
而现在,通过七姐妹的渠道,只要你出的价钱足够,或者与她们的关系足够好,便有机会能提前购得。
这一下,七姐妹的代购含金量,瞬间又提升了数个等级。
她们不再仅仅是官方渠道的补充,而是成了一条凌驾于普通购买渠道之上的VIp专线。
找她们代购,不仅是一种方便,更成了一种身份和人脉的象征。
“听说了吗?赵夫人通过白家小姐,拿到了一盒珍珠散粉,那光泽,简直绝了!”
“何止啊!我听说李尚书家的小姐,提前三个月就用上了最新款的秋季限量眼影盘!”
这股风潮,让七个小姑娘在书院里的地位,也变得微妙起来。
从前,大家敬她们,是因为她们的母亲是白露。
而现在,许多同窗,尤其是女学生们,看向她们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份崇拜。
她们成了书院里最受欢迎的人。
课间休息时,总有成群结队的女生围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询问最新的妆品资讯。
“六月六月,我娘问你,下一季的口红会出什么新颜色呀?”
“四月四月,我偷偷告诉你哦,我攒了好多私房钱,你能不能帮我留一支那个人鱼姬色的唇釉?”
面对这一切,七个小姑娘虽然心中得意,却始终记着母亲的教诲,待人接物,谦逊有礼,从不拿乔。
她们将生意和学业分得清清楚楚。
在书院里,她们是勤奋好学的学生;
回到家里,她们才变身为运筹帷幄的小老板。
她们赚来的钱,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作为零花和扩大生意的本金外,大部分都交给了白露。
白露没有将这些钱收入自己囊中,而是以她们七姐妹的名义,在青州城外,开办了一家专收孤女的女学。
她告诉她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们赚的钱,来自于青州城的女子。”
“那么,就让这些钱,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女子。”
“这,才是真正的道。”
七个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但当她们亲眼看到那些和她们差不多大的、衣衫褴褛的女孩子,因为她们的善举,能有书读,有饭吃,脸上露出笑容时,她们的心中说不上来是啥滋味。
在青州城的贵妇圈里,找这七个小姑娘买东西,不再仅仅是一种时尚消费。
夫人们在满足自己爱美之心的同时,也为城外的孤女们尽了一份力。
“哎,你听说了吗?我上月从白家小姐那儿买口红花的银子,都变成城外女学娃娃们的新书本了。”
“可不是嘛!我花的钱,给她们换了过冬的新棉衣呢。”
“这么一想,买再多也不觉得心疼了。”
这种为慈善而购物的心理,反而极大地刺激了消费。
“我消费,我骄傲!!”
“我那是买化妆品打扮吗?不是!我这是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