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宁被陵光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住了。
他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这货,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陵光也站定,长枪拄地,鎏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
晨光透过山雾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显出几分与杀伐气质不符的纯真。
幻鹿歪头看着两人,鹿角上的星辉一闪一闪。
“就是...…”夜初宁斟酌着词句,“见到他会心跳加速,看不见时总想着,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那不就是主仆之情?”陵光皱眉,“我确实愿意为他战死。”
夜初宁扶额:“还有独占欲,比如不想看到他对别人好...…”
“原来如此。”陵光突然握紧长枪,枪尖迸出一串火星,“难怪我今早想捅死你。”
“?!”
幻鹿立刻挡在夜初宁面前,警惕地竖起耳朵。
夜初宁后背渗出冷汗,干笑道:“将军说笑了...…”
“本将从不说笑。”陵光认真道,“既然这是‘喜欢’,那我要回去向鹿万殊求偶。”
“……”
求偶?!这个词用在这里合适吗!
“等等!”夜初宁一把拽住他铠甲后的红缨,“你知道求偶要做什么吗?”
陵光理所当然地点头:“打赢他,让他臣服。我们族都这样。”
夜初宁眼前一黑。
好家伙,这哪是求偶,分明是找死!
“人族不兴这套!”他死死拽着红缨不放,“你这样做会被鹿前辈打死的!
陵光若有所思:“难怪上次我把他按在树上时,他气得三天没理我。”
夜初宁:“......”
信息量太大,他需要缓一缓。
幻鹿突然咬住夜初宁的衣角往后拖,示意他快跑。
因为陵光周身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冒电光了——这是亢奋的表现。
“将军三思!”夜初宁边退边喊,“人族讲究两情相悦!至少要送定情信物!”
陵光眼睛一亮:“有道理。说着就开始解铠甲,“这把“惊雷”是我本体所化,够诚意吧?”
夜初宁看着他把本命神枪往地上插,终于理解为什么后来的守界者要封印这祖宗了。
这脑回路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其实...…送花更合适。”夜初宁硬着头皮建议,“比如鹿前辈院前种的月见草...…”
陵光转身就往回走:“我现在就去拔。”
“别!那是鹿前辈培育的灵药!”
已经晚了。
银甲将军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山顶,沿途惊起飞鸟无数。
夜初宁和幻鹿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幻鹿疯狂摇头,咬着他衣袖往反方向拖。
显然这小家伙比谁都清楚。
暴怒的鹿万殊比发情的陵光可怕多了。
————
半日后,当夜初宁站在山脚小镇的牌坊下回望两界山时,还能看见山顶不时闪过的雷光与月华。
“应该...死不了吧?”他心虚地嘀咕。
幻鹿同情地蹭蹭他手心,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一道传音符破空而来,悬在夜初宁面前炸开: “臭小子!教点什么不好!现在满山月见草都被薅秃了!”
附赠气到模糊的鹿万殊的影像。
夜初宁:“......”
这传音怎么还带画面感的?
更可怕的是紧接着飞来的第二道传音符,打开就是陵光兴奋的声音:“多谢指点!他说收下当聘礼了!”
夜初宁手一抖,传音符掉在地上自燃了。
幻鹿默默退开三步,用眼神划清界限。
“不是...这发展...”夜初宁抱头蹲下,“我就是来破个幻境啊!”
“啪!”
第三道传音符直接拍在他脑门上,展开是龙飞凤舞一行字:
【小鬼,你给我等着!——鹿万殊】
夜初宁:“......”
现在申请重开幻境还来得及吗?
————
珊瑚宫殿内,围观全程的叶云锦扶额:“这幻境...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设的不是这个啊?”幻翼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那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冰夷却直接坐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幻境里的鹿万殊。
他此刻心中并没有单方面见面时的激动和开心,有的只是同款疑惑。
为什么鹿万殊会出现在夜初宁的幻境里?
难道又是守界者干的好事?
‘我劝你不要乱想。’本应该在夜初宁精神识海里的守界者突然出声,吓了冰夷一跳,不过他没表露出了。
「你怎么在这?没跟着初宁吗?」
‘你以为我不想?’守界者的语气有些莫名,‘我被屏蔽出来了,只能暂时待在你的精神识海里了。’
「……」
夜初宁站在山脚小镇的牌坊下,手中捏着三道传音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幻鹿用湿润的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这下可好,把鹿前辈惹恼了。”夜初宁苦笑着摇头,“不过既然是幻境,应该不会真的记仇吧?”
幻鹿突然竖起耳朵,银白的鹿角上星光闪烁。
夜初宁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两界山方向腾起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冲云霄。
“那是...九劫量天尺的气息?”夜初宁瞳孔微缩。
即使在这个封印了他灵力的幻境中,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威压。
小镇的居民纷纷驻足观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又是两界山的仙长在斗法吧?”
“听说最近不太平,赤霄门的人总来找麻烦。”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夜初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袱,鹿万殊给他的干粮和银两足够他在这个小镇安顿下来。
按照幻境的逻辑,他应该就此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初宁在小镇客栈住下后,幻鹿却始终不肯离去,反而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客栈老板见到这头灵性十足的幻鹿,惊讶得连连作揖,直呼“仙缘”。
当夜,夜初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床前,幻鹿卧在床边,银白的皮毛泛着微光。
忽然,幻鹿警觉地抬起头,鹿角上的星光骤然明亮。
夜初宁猛地坐起身,只见窗纸上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那人负手而立,衣袍随风轻扬,赫然是鹿万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