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宁下意识环顾四周，山巅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其他身影。
“你在找什么？”鹿万殊微微偏头，银白的长发随风轻扬，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没、没什么。”夜初宁收回视线，试探性地问道，“前辈这些年……一直在这里？”
“嗯。”鹿万殊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身旁的一块青石，“两界山需要镇守，我从未离开过。”
夜初宁心头一跳，这与幻境中鹿万殊被赤霄门围攻而死的结局截然不同。
难道这个幻境，是某种“如果当初活下来”的假设？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鹿万殊忽然问道，金眸中带着几分好奇，“当年你突然出现在两界山，又突然消失，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夜初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在这个时间线里，他们似乎只有一面之缘。
“夜初宁。”他轻声回答，同时仔细观察着鹿万殊的反应。
“夜……”鹿万殊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尺，“好名字。”
他的反应让夜初宁心中疑惑更深。
“前辈认识姓夜的人？”
鹿万殊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曾经有位故人，也姓夜。”
夜初宁心头一震，正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鹿鸣。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头通体银白的幻鹿踏云而来，鹿角上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辉。
正是当年那只被鹿万殊救下的幻鹿！
“星痕？”鹿万殊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幻鹿轻盈地落在两人面前，亲昵地蹭了蹭鹿万殊的手，随后转向夜初宁，湿润的鹿眸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欣喜。
夜初宁下意识伸手抚摸它的头顶，幻鹿立刻发出愉悦的鸣叫。
“它还记得你。”鹿万殊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灵族最是长情。”
夜初宁看着幻鹿熟悉的眼眸，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前辈，陵光呢？”
鹿万殊的表情瞬间凝固。
山间的风突然停了，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鹿万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已经不在了。”
夜初宁心头猛地一沉。
难道这个时候，陵光已经被封印了吗？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追问，仿佛希望鹿万殊只是说错了话。
鹿万殊张了张嘴，最终只轻声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二十年前，九曜灵域发生动乱……他战死了。”
夜初宁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消化这个信息。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说辞，陵光到底死没死他也知道，可就是没办法说出来，也不能说。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两界山深处，沉声道：“我去两界山走走。”
“等等，夜初宁。”鹿万殊忽然喊住他，“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夜初宁转过头，鹿万殊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还是退了一步：“其实……算了，你跟我来。”
夜初宁跟随鹿万殊穿过云雾缭绕的山径，来到一处隐蔽的洞府前。
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细看，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
鹿万殊指尖轻点，藤蔓如活物般向两侧退开，露出幽深的通道。
洞内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照亮了前路。
夜初宁发现，随着他们的脚步深入，洞里的气温逐渐升高，如同沐浴在温泉中。
没走多远，便看见前方有若隐若现的金光闪烁。
走近一看，夜初宁震惊地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庞大的地宫，地上摆放着数座栩栩如生的灵族石雕。
石雕们簇拥着的中间，是一个繁复的圆形法阵，阵阵金光就是从法阵中散发而出。
而阵法中央则是一个透明的金色光球，球内是一个蜷缩的婴儿。
婴儿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光，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正在沉睡。
夜初宁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鹿万殊：“这是……”
鹿万殊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金眸中流露出温柔与哀伤交织的复杂情绪：“这是陵光留下的……最后的血脉。”
夜初宁心头一震，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婴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皮轻轻颤动，似乎随时会醒来。
“他……是陵光的孩子？”夜初宁的声音有些发紧。
鹿万殊轻轻摇头：“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夜初宁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鹿万殊沉默片刻，指尖轻触光球表面，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这孩子是天生的混沌之体，他天生就有灵根和灵体。”
夜初宁的呼吸一滞，混沌之体——这种传说中的体质，能够容纳任何属性的灵力，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鹿万殊接下来的话。
“但是，这个孩子的灵根和灵体就像是盛满清水的池塘，会变成什么全靠外界因素。”
鹿万殊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夜初宁凝视着光球中的婴儿，那小小的身躯仿佛承载了太多秘密。
“外界因素……是指什么？”夜初宁轻声问道，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鹿万殊的金眸微微闪烁，指尖轻轻描摹着光球的轮廓：“灵根与灵体的属性，会随着接触到的第一股强大灵力而改变。”
夜初宁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前辈是想……”
鹿万殊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了一个赤红色晶石。
晶石的形状如一滴晶莹剔透的血红色泪滴，晶莹剔透，闪烁着火红的光芒，宛如燃烧的火焰，熠熠生辉。
血精之中，似有凤凰之影若隐若现，神秘而威严。
“凤血精魄？！”夜初宁几乎脱口而出，这枚传说中的圣物据说是凤凰涅盘时留下的精血所化，蕴含着最纯净的火系灵力。
鹿万殊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血精表面：“这是我当年在九曜灵域所得，本是留给……但现在，我想用它来改变这孩子的命运。”
夜初宁心头震动，隐约明白了鹿万殊的意图。
“前辈是想让这孩子继承火系灵根？”
“是。”鹿万殊摇头，金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这孩子需要一个世人都能接受的身份。”
“所以，前辈想让他用天玄鹿家的血脉生活下去。”夜初宁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这就是鹿瑾瑜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