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宁转头望去,只见慕临渊手持长弓,站在不远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慕师兄?”夜初宁见本该离开的人出现在这里很惊讶 ,尤其是在见到他身后还有其他师兄弟时,更惊讶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夜初宁声音嘶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慕临渊收起长弓,快步走来:“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们独自逃命?”
他身后,明河、清河等一众师兄弟纷纷赶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却目光坚定。
“幻星宗是我们的家。”明河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家若不在,逃到哪里都是徒劳,而且我们也让柳笙师妹带着其他师弟师妹们先行离开了,因此不用担心。”
夜初宁眼眶发热,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可是大师兄他……”
“大师兄的选择,我们尊重。”清河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幻星宗不会就此倒下。”
夜初宁的视线模糊了,他看见师兄弟们结成战阵,各色灵力在焦土上交织成网。
江瑾尧抹去嘴角的血,剑锋直指苍穹;萧辛夷的藤蔓化作翠绿屏障;慕临渊的箭矢如流星划破长空……
“轰——”
天空的裂缝突然扩大,更多漆黑手臂如潮水般涌出。
夜初宁踉跄着向前一步,却被明河按住肩膀:“你的灵脉已经承受不住了。”
“但我是幻星宗弟子!”夜初宁嘶吼着,胸前的月魄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
他感到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坠饰中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萧辛夷惊愕地松开治疗的手:“这是……”
夜初宁无暇解释,他抬手凝出一柄完全由月光构成的长剑。
剑锋所过之处,漆黑手臂如遇骄阳的冰雪般消融。
师兄弟们震惊的目光中,他纵身跃入敌阵。
“永夜——”
月华剑光化作万千流星,每一道都精准穿透敌人要害。
夜初宁在战场上穿梭,所向披靡。但每挥出一剑,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不是属于人间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在燃烧他的生命。
“师弟回来!”江瑾尧的呼喊被爆炸声淹没。
当最后一只漆黑手臂被斩断,夜初宁终于单膝跪地,月华剑寸寸碎裂。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初宁!”
有人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夜初宁努力聚焦视线,看到萧辛夷焦急的面容。
“够了……已经够了……”萧辛夷的声音颤抖着,掌心青光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夜初宁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鲜血。
他感到生命在飞速流逝,但心中却无比平静。
至少……他保护了想保护的人……
“夜初宁!你给我撑住!”江瑾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夜初宁想回应,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彻底黑沉前,他看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黎明,终于到来了。
……
“醒醒!夜初宁!”
一道清冷的声音刺破黑暗,夜初宁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在璇玑主殿的床上躺着,床旁边还有一群人在看着他。
“……”怎么还没醒来?
“你醒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让夜初宁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去……是宛如冰山一样的归云宗宗主——闻笠珩。
夜初宁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闻笠珩按住了肩膀。
“别动。”闻笠珩的声音依旧冷冽,但指尖传来的灵力却温和而克制,“你的灵脉刚修复,不宜妄动。”
夜初宁这才注意到,自己体内原本枯竭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经脉中仍残留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躺在璇玑主殿的偏殿内。
窗外天色已暗,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熟悉的面孔——江瑾尧、萧辛夷、慕临渊、明河……
甚至还有本该在九曜灵域待着的、此时此刻并不相熟的陆九安和鹿南烛。
“你们……”夜初宁声音嘶哑,“幻星宗……没事了?”
江瑾尧眼眶微红,却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多亏了你和大师兄,护山大阵已经修复,入侵者也被击退了。”
夜初宁闻言,心头一松,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大师兄他……”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萧辛夷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药囊。
慕临渊别过脸,喉结滚动。
明河则死死攥着白玉箫,指节发白。
“……”
看到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刚发生的那些,并不是梦。
夜初宁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雪白的被褥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闻笠珩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一股清凉的灵力强行掰开他紧握的手指:“自残无用。”
“暮情和晏卿用命换来的生机,不是让你糟蹋的。”
这句话像一柄冰锥刺入心脏。
夜初宁猛地抬头,却在闻笠珩眼底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痛色——这位以冷酷着称的归云宗主,此刻眼尾竟泛着极淡的红。
陆九安默默递来一方锦帕,夜初宁却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床幔上绣着的星纹。
璇玑主殿的每一处细节都真实得可怕。
青铜灯台磨损的边角、窗棂上第七根断了一截的棂条、甚至空气中淡淡的沉水香……
这真的是心魔幻境吗?
夜初宁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床沿,木质的纹理清晰可感。
他忽然抓住闻笠珩的衣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闻宗主,我师尊他……真的不在了吗?”
闻笠珩的瞳孔微微收缩,衣袖下的手指蜷起又松开。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手在夜初宁眉心一点。
冰凉的触感让夜初宁眼前一黑,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项暮情站在星图前燃烧神魂,青铜灯炸裂成漫天光雨。
晏卿在火凤凰中消散的背影;自己施展禁术时经脉寸寸断裂的剧痛……
“现在信了?”闻笠珩收回手,声音依旧冷硬。
“师父!”萧辛夷对自己师父这么对待一个病号有些不满意。
闻笠珩:“……”
看着这对师徒的相处,夜初宁失落了一会,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二师兄,风师兄呢?还有其他峰的师兄弟们呢?”
他记得风衔青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