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劲之后,一身气血如骤雨般飞溅,一道枯瘦人影裹挟着腥咸水汽掠出,足尖点在甲板上时,竟让三寸厚的直接炸开。
“轰!!!”
来者正是潮皇阁大长老——柳生夜。
他比萧显更显诡异,一头银丝白发如乱麻般披散,发梢凝结着暗红血珠,随风摆动时滴落甲板,在朽木上蚀出点点黑斑;
身上那件血衣早已看不出原本色泽,布料被血气浸透成深褐,
衣摆处裂成数十条碎布,每条布帛都缠着半干的血痂,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
他面容枯槁如老树皮,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唯有瞳孔泛着妖异的血红,转动时似有血光流淌;
鼻梁塌陷处凝结着黑紫色血块,嘴唇早已被啃噬得残缺不全,露出森白的牙齿,齿缝间还嵌着暗红的肉丝;
最骇人的是他脖颈处,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泡,血泡破裂时溅出的血珠落在甲板上,竟“滋滋”灼烧出青烟。
“萧显啊萧显,”
柳生夜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说一字都牵动着脸上的血痂,
“我潮皇阁养你三十年,竟连群土鸡瓦狗都拿不下?”
萧显捂着流血的手腕,在玄夜面前竟如孩童般瑟缩:
“大长老……那练路绝实在太强……”
“废物。”
柳生夜冷哼一声,血红色的瞳孔扫过江堤,正见境英门弟子的重剑劈开最后一艘战船的船板,倭寇们哭爹喊娘地坠入江水,
被明军的长枪如刺鱼般挑起。他舔了舔残缺的嘴唇,血瞳中杀意暴涨:
“既然你没用了,留着也是浪费气血。”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指突然弹出一道血线,直指萧显后心。
萧显惊呼着转身格挡,却被血线洞穿肩胛,鲜血喷涌如泉,整个人踉跄着跪倒在地。
“大长老!”
萧显难以置信地抬头,血线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的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柳生夜随后将已经昏迷的萧显随意的甩到了撤退的倭船上。
柳生夜却已收回目光,血瞳死死锁定江堤上的练路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苍生十武?不过是些被正道虚名捆住手脚的蠢货。”
练路绝乌金暗云袍猎猎作响,九螭护腕上的龙鳞泛着冷光:
“潮皇阁的老鬼,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现身了?”
“急什么,”
柳生夜缓缓抬手,枯瘦的手掌上突然腾起一团血焰,
“先让这些小辈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邪术。”
他猛地将血焰抛向江面,那团火焰落入水中竟不熄灭,反而化作一条血河逆流而上,沿着江堤蔓延至三宗弟子脚下。
血河所过之处,芦苇尽数枯萎成灰,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境玄阵,起!”
象洪重剑顿地,剑身上泛起土黄色光晕,三十名弟子同时发力,重剑交织成盾,将血河挡在阵外。
血浪撞击在剑盾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剑身上的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澍葵派弟子,快!”
冉北剑指苍穹,澍葵派弟子的剑网突然化作流水,顺着重剑的缝隙渗入阵中,与土黄色光晕交织成金纹,竟让剑盾重新焕发光泽。
柳生夜见状冷笑,突然张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万千血针,如暴雨般射向江堤。
“长青门弟子,护!”
良伏长剑舞动如飞,青影在阵前交织成网,剑风卷起的尘土与血针碰撞,发出密集的“叮叮”声。
但血针实在太多,仍有数十枚穿透防御,射中几名明军士兵。
士兵们惨叫着倒地,伤口处迅速浮现血红色纹路,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转瞬便成了一具具皮包骨的干尸。
“老鬼敢尔!”
练路绝怒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九螭护腕上的九条螭龙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的龙吟。
他一拳轰向柳生夜,拳风所过之处,血河竟被生生蒸干,露出底下焦黑的江泥。
柳生夜不闪不避,血衣突然鼓起,万千血线从衣缝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将练路绝的拳风牢牢罩住。
“天路霸道?在老夫的‘血罗网’面前,不过是笑话。”
“破!”
练路绝拳势陡增,暗金色的真气在拳面凝结成龙形,龙首张开巨口,竟将血网咬出一个大洞。
拳印余势不减,重重砸在柳生夜胸口。
“噗!”
柳生夜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却不退反进,枯瘦的手指抓住练路绝的手腕,
血红色的真气如潮水般涌入对方体内:
“既然来了,就留下陪老夫吧!”
练路绝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的经脉竟隐隐冻结。
他眼中金芒暴涨,体内真气如火山般爆发,将柳生夜的血真气震退三尺:
“雕虫小技。”
两人身形同时暴涨,在半空中展开激战。
柳生夜的血衣无风自动,万千血线从衣中射出,时而化作长枪直刺,时而凝成巨网笼罩,最狠时竟化作血蟒,张开巨口咬向练路绝的咽喉;
练路绝则拳拳到肉,九螭护腕上的龙鳞闪烁着金光,每一拳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拳风扫过江面,竟将浪涛劈成两半。
江堤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半空中血光与金光交织,时而如两团火球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时而如两道流光追逐,快得只留下残影。
真气碰撞处,空气被撕裂成碎片,发出尖锐的呼啸,连天上的残阳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萧显,还不快滚!”
柳生夜与练路绝对拆百招,突然厉声喝道。
萧显陡然醒转,捂着流血的肩胛,指挥着残余的倭寇跳上小船,仓皇向江心逃去。
汤克宽看着倭寇逃窜的背影,握枪的手微微收紧。身旁的象洪低声道:
“将军,穷寇莫追,咱们伤亡也不小。”
汤克宽点头,高声道:
“鸣金收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明军将士们齐声应诺,开始收拾残局。三宗弟子也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此时,半空中的柳生夜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血红色的真气暴涨百丈,竟将练路绝震退十丈开外。
“小辈们,别急着庆祝。”
柳生夜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血瞳扫过江堤上的众人,
“今日老夫暂且饶你们一命,但三日之后,我潮皇阁必将踏平茜泾镇,将你们的骨头磨成粉!”
他突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血虹射向天际,声音在云端回荡:
“练路绝,大战将起,老夫在战场上——咱们来日方长!”
练路绝望着柳生夜消失的方向,金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缓缓落在江堤上,乌金暗云袍上沾着点点血污,九螭护腕的龙鳞失去了光泽。
“练前辈!”
汤克宽连忙上前,拱手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否则我等今日危矣。”
练路绝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些干瘪的士兵尸体上,金眸中怒意未消:
“柳生夜的邪功又精进了,大战将起,必有一场恶战。”
良伏上前一步:
“前辈,我等愿与您共进退。”
“好。”
练路绝点头,
“三日之内,你们尽快休整,我去太仓城外探查一番。”
他身形一晃,如清风般掠向远方,只留下一道苍莽的背影。
江堤上,幸存的将士们终于卸下了紧绷的神经,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周猛扔掉手中的红旗,一把抱住身旁的火铳手:
“咱们赢了!”
火铳手们笑着笑着就哭了,脸上混着泪水和硝烟,手中的火铳还在微微发烫。
象洪拄着重剑站起身,看着境英门弟子们带血的笑脸,突然放声大笑:
“好小子们,没给师门丢脸!”弟子们纷纷应和,笑声震得江面上的水鸟再次飞起。
冉北走到良伏身边,递过一个水囊:
“长青门的剑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良伏接过水囊,笑道:
“澍葵派的剑阵也不差,若不是你们相助,境玄阵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两人相视一笑,先前因门派之别生出的隔阂,在这场血战之后烟消云散。
汤克宽望着夜幕下的江面,江水仍泛着淡淡的猩红,但浪涛已渐渐平息。
他握紧手中的长枪,枪缨上的红绸在风中轻轻摆动。
三日之后的太仓城,必将是一场更惨烈的厮杀,但此刻的茜泾镇,已在他们的守护下,迎来了暂时的安宁。
江风掠过江岸,带着水汽的清新吹散了硝烟的味道。
远处的芦苇荡中,几只水鸟试探着飞回,在残阳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三宗弟子与明军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起身,开始清理战场,受伤的人被抬往后方救治。
暮色渐浓,茜泾镇的灯火次第亮起,如繁星般点缀在江岸。
练路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远方,但他留下的那句“大战将起,共抗邪魔”,却在每个人的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这场战争尚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同心协力,终将驱散黑暗,迎来黎明。
………
而莫潇这边,倭寇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在海祟已死,柳昤双小米儿宫愁三人的发力下,来此的倭寇无有一合之敌。
而残锋却对眼前之人发起了狂暴的进攻,让田羽布节节败退。
哪怕是心生退意,但耳边倭寇的哀嚎和魔门弟子的狂笑络绎不绝。
而莫潇则是缓缓的抬起秋鸿,眼中冷冰冰的看着他。
田羽布见状,气得哇哇怪叫。
他本想借海兽之力扭转战局,却没想到被莫潇一剑破局,
此刻手下弟子死伤惨重,连他自己也被残锋的魔刀逼得节节败退。
“废物!都是废物!”
他嘶吼着喷出一口精血,周身水汽暴涨,化作数十道水箭射向残锋,同时抽身欲退,想重新掌控战局。
“想走?晚了!”
残锋眼神一厉,魔刀再次暴涨,刀身魔纹流转,
“魔刀百解·噬魂!”
漆黑刀气如毒蛇般缠上田羽布的腿,瞬间腐蚀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田羽布惨叫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残锋趁机欺近,刀光一闪,便要斩下他的头颅。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哨声。
江面上剩余的倭寇如蒙大赦,纷纷丢下同伴,跳上小舟想要逃窜。莫潇眼神一凝,高声喝道:
“别让他们跑了!斩草除根!”
正魔两道的武者哪里肯放,纷纷追了上去。小米儿纵身跃入江中,鳞爪拍击水面,掀起巨浪,将数艘小舟掀翻;
柳昤双则施展轻功,足尖点在浪尖,剑影如织,将逃窜的倭寇一一斩杀;
莫潇更是化作一道银虹,秋鸿剑剑气纵横,瞬间击沉了最前面的三艘小舟。
江面上的血色愈发浓郁,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将波涛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
残存的倭寇在正魔联军的追杀下,哭爹喊娘,却无一人能逃脱。
当最后一名倭寇被宫愁一剑刺穿胸膛时,江面上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漂浮的尸体与碎木,随着波涛起伏。
莫潇立于船头,秋鸿剑斜指江面,剑身上的血迹顺着剑刃滑落,滴入水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太仓城方向隐约传来的钟声,缓缓松了口气。
身旁的小米儿、柳昤双、宫愁等人也纷纷收招,脸上虽带着疲惫,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而残锋拎着田羽布的首级,走到莫潇身边,黑袍上沾满了黑血,却掩不住他周身的魔气。
他看了莫潇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子,这次算你厉害。但别以为这样,魔门就欠你什么。”
莫潇回眸,淡淡一笑:
“眼下抗倭要紧,恩怨之事,日后再说。”
残锋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将手中的倭寇头颅直接吸成干尸。
随后转身走向魔门弟子那边,开始清点伤亡。
江风依旧带着腥咸,却少了几分杀伐的戾气。正魔两道的武者们互相搀扶着,不少人身上带伤,却没人抱怨。
先前的隔阂与偏见,在这场浴血奋战中悄然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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