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焦宏邈说完就脚步匆匆离开了原地,留褚嘉许唇角抽搐地看着对方逐渐隐入人群的背影。
“褚伯伯也是一个人吗?”
奶呼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褚嘉许在心底长叹一声,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和蔼的微笑。
“是的哦,”褚嘉许看着小家伙道,“伯伯能跟澄澄一起逛灯会吗?”
江映澄懂事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啦~”
因为扒了焦伯伯的大瓜的缘故,她下意识觉得会在今天这种日子里单独出来逛灯会的伯伯都很可怜。
想了想,江映澄上前几步,伸出小手,抓住了褚嘉许的一根手指:“褚伯伯,澄澄给你买小点心好不好呀?”
褚嘉许愣了一下:“什么?”
江映澄脆生生道:“澄澄给褚伯伯买小点心,褚伯伯就不要伤心啦!”
褚嘉许失笑道:“伯伯没有伤心。”
他跟那个倒霉的焦宏邈可不一样。
他的夫人秀外慧中,善解人意,从来都不会跟他产生分歧,他们俩这些年的感情一直都很是和谐。
他才不会像焦宏邈一样,随随便便就被扒出了大瓜。
成竹在胸,一脸高深的褚嘉许如是作想。
然而,下一息——
小家伙用一脸“你不要故作坚强啦”的不认同表情看了过来,心声里也没闲着。
【统哥统哥,快出来工作啦!】
褚嘉许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没在怕的。
他的夫人那么爱他,才不会——
【哇!】
摇折扇的动作一顿。
【澄澄就说嘛,褚伯伯一定是有伤心的事,才会在今天单独出门散心的!】
褚嘉许:“???”
他怎么不知道他在伤心?
这种事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他?!
这一瞬间,好奇的心甚至压过了对被小家伙扒黑料的恐惧,褚嘉许甚至还风度翩翩地站在了原地,等待他伤心的理由。
【自己的夫人和母亲聚在一起说他的坏话,还让他撞个正着,这能不伤心嘛!】
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一直悠闲将视线投在各个摊位上的江宴川蓦然停下脚步,满眼惊叹地朝褚嘉许看了过去。
褚嘉许:“……”
褚嘉许一脸空白地看了回去。
撞个正着?
什么时候的事?!
而且他家夫人娴静温婉,母亲也慈祥端庄……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会聚在一起说他的坏话?!
藏匿于各个角落的群臣不在觉都朝着小家伙的方向又挪动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图异常明显。
褚嘉许没理会这群人的举动,脑子疯狂转动。
什么时候?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褚伯母嫌弃褚伯伯太过古板,老夫人嫌弃褚伯伯脑子一根筋,两个人整日最大的快乐就是聚在一起说褚伯伯的坏话,褚伯伯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直到三日前,他提早散值回家,恰好碰到两人正聚在一起,边笑边说——】
【嘉许他回府就往书房里钻,出来也只知道说朝里发生的那点事,无趣得很,都不如和天香楼里的姑娘们谈天来得快活,听说最近天香楼边上又开了个清馆,里面都是些多才多艺的少年……】
褚嘉许:“!!!”
他想起来了!
那一日,他确是提前回到了家中,见母亲和妻子一起在亭中乘凉,他步子轻便地走了过去,恰好听到一句——
“不如我们也资助些银两,就当拯救失足少年了。”
见他突然现身,两人一脸惊诧地顿在了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时候,他的母亲和夫人还解释说,刚才是在讨论从巷口听来的八卦。
他兴冲冲地想问,却又被两人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原来,这句话的全文,竟然是这样的吗?!!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周围又接连传来漏气般的“噗噗”声。
江宴川和江映澄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是同情。
褚嘉许紧紧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个“命好苦”的微笑。
这种事情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坏就坏在,小家伙竟是在这种场合抖出来的。
这一年来,小家伙已经把能扒的大瓜都扒得差不多了,一众清流在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的情况下,总算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但宁静的时间一久,就总会有人蠢蠢欲动。
——众人已经好久都没吃到这么新鲜的瓜了,这会儿突然有瓜怼到了他们的脸上,想也知道……
他日后将会面临怎样难以控制的局面!
他得止损!
他得自救!!
褚嘉许优雅俯身,对着明泽帝做出了个“臣尽力了”的表情,而后,转过身,表情夸张——
“哎!呀!这不是!我们敬爱的冉!公!子!吗?!”
正缩在糖画摊后面傻笑的冉弘益:“……”
被敬爱的冉公子目光死气沉沉地瞪了褚嘉许一眼。
狗贼!
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褚嘉许装作没有瞧见对方想要生吞了他的眼神。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也没有办法的。
冉弘益认命地站起了身,一脸惊喜:“澄澄?!你居然也来逛灯会了吗?!”
江映澄吃瓜吃得正上头,见又来了个独自逛街的伯伯,面上乖巧地打了招呼,心里熟练地——
【冉伯伯一个人?】
【嘻嘻嘻——】
冉弘益被“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猛地“啊!”了一声:“汪老!这么巧,您也来逛灯会啊!”
汪经纶目光幽幽地从花灯后面站了出来。
“天呢,谭兄你也来了吗?!”
谭颂笙讪笑着站起了身。
“那边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不许动!我看到你了!”冉弘益举目远眺,“陆遥,是你吧?!”
陆遥摘掉了脸上的面具,皮笑肉不笑看了冉弘益一眼。
“还有还有——”
人在想要脱险的时候,是什么缺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冉弘益“可汗大点兵”,将藏在近处的同僚全都揪了出来。
被叫到的冤种一脸死气。
没被叫到的朝臣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映澄看着头顶围成了一圈的几个伯伯,整个崽都愣在了原地。
【伯伯们竟然都是一个人来逛灯会的吗?!】
在场群臣:“……”
谢邀。
他们好像已经有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