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决定去吃这个饼,想要吃这个饼,可是得要有能力能够胜任这一岗位的。
何安在并不怀疑顾宁去做一件事的决心,顾宁能在身边人随遇而安之际果断退学,便说明了她异于常人的魄力,何安在可是在“病”成那个样都没敢休学的。
只是……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顾宁在校时学习不太行,而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修机师傅,需要熟练精通维护各种游戏机型。
并且不是说只要学会了就能一劳永逸,因为游戏机也在不停更新迭代,因此不能只靠死脑筋去学那一个东西,要学会举一反三,得能够在熟练精通维护一种机型后,在其后续更新迭代的同类型产品也能够信手拈来。
何安在不在乎对顾宁的投资打水漂,只是怕顾宁若学不成,会打击其自信心。
何安在向顾宁说明了得去九江学习的安排,让顾宁考虑清楚,然后与顾宁约在了明天去那上学时常吃的刨冰店。
二人没有寒暄太多,天台风大,加上何安在灰头土脸的样子着实不适合叙旧。
隔天一早,何安在前去赴约,而顾宁一早就等在了这里。
顾宁伏在桌上,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她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精神恹恹地看着路过的中学生。
“感觉这四年比半辈子都长,一想到四年前我还跟他们一样,就感觉很梦幻。”顾宁轻声说道。
“人的成长以及所谓的时间观念,其实并不在于时间,而是经历。
当人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而当做不喜欢的事情,则度日如年。”
何安在落座顾宁对面,他不觉得有人会比他更觉得过去几年漫长。
“人的成长也是,有的人空活三四十年,仍旧一副小孩子心性,受不了一点委屈,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而有的人,年纪不大,便经历了旁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苦难,懂得了人生当自强。”
二人没有开门见山去谈论工作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当年的一些回忆以及这几年的经历。
当初顾宁只是学习不好,并不是那种抽烟喝酒纹身、勾三搭四、拉帮结派的小混混,她没有跟谁关系特别好,也没有跟谁特别不好;不是特别有存在感,也不是特别没有存在感,就很中庸。
班里、学校里有什么活动她都积极参加,除了学习方面让老师头痛外,其他方面都挺讨人喜的。
何安在有尝试过拯救顾宁的学习,可是实在教不会。
即便顾宁已经在社会底层徘徊了四年,可当何安在问她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时,她却说就算一直在社会底层徘徊下去,也不想回去校园重新学习。
人与人无法共情,有的人就是天生抗拒学习,又或者说抗拒校园,因为某些原因,使他们宁可去到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也不愿意去按部就班地遵循学习是唯一出路。
顾宁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多是干服务员,因为没成年,只能做一些暑假工、临时工,还有日结的活,她一成年就跟朋友进了厂,在厂里干了段时间。
“刚从厂里出来,就遇到了你,真的没想到能再遇到你。”
“缘分使然。”
“你给予我的目标,反而令我更迷茫了。我就像阴暗下水道里贪婪又胆小的耗子,你个大学霸应该懂我的意思。”
“你有什么顾虑吗?”
“我干的这些年,转正都轮不到我,小组长更是想都不敢想,你一上来就让我当店长,要不是我认识你,对你的人品还算了解,肯定会把你当成骗子;还要去九江学习,指不定就是图谋我腰子。”顾宁直言不讳,道出了心中的顾虑。
谁人不想往上爬?可这件事情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天上掉馅饼,越想越不对劲,即便她选择信任何安在,可此事过于离谱,她肯定是想吃这块饼的,但又怕这块饼有毒。
一毛钱都不用出,上来就直接利润分成,她在社会底层徘徊了四年,这种待遇听都没听过。
倒是有人忽悠她投资,张口就让她投二十万,笑话,她要是有二十万还至于去端盘子吗?
“要不你还是给我开死工资吧,我去你店里当个前台或服务员就行。”
顾宁的谨慎让人感到一丝心酸,普通人不在乎遥远的未来会怎么样,他们只在乎明天能不能吃饱饭。
是他们的眼光不够长远吗?
是没有明天的话,哪来的未来。
明天都吃不上饭了,还畅想未来怎样怎样,是否不切实际?
“技术股,也是股。昨天我就说了,我还要上学,后面的事情需要有人来管理,总归是要找个店长的,正好你自己送上门来,那么与其找个陌生人统揽大局,不如让你来,我对你的人品也还算了解,而且你家在哪我知道,你爸妈我也认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是老同学,却也只是同学,二人了解对方的人品,并与彼此互相信任,可不妨碍你怀疑我,我防着你。
毕竟二人也只不过是做了三年的同学,而双方却已经四年没见了。
“我知晓这饼有点大,换做是我也难以信任。你是知道我的,当初我们就爱去玩,所以开游戏厅的第一目的并不是盈利,而是自己玩,来弥补当年的遗憾。”
何安在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营业执照与经营许可,以及采购游戏机的合同。
“喏,都是正规的。”
顾宁看过了何安在提供的资料,当即便决定去吃这块饼。
“嗯,好,我要做店长。”
有些草率,可她得摆正姿态,是她要找工作,而不是何安在非得请她去做店长。
或许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何安在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店长到处都是。
她这辈子可能仅有这一次机会,就算是有毒,她也得咬过后才能知道有毒。
是继续去当服务员端盘子,还是大胆去赌一个未来。
而当一个人端过四年盘子后,便会知晓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