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昕昕见丈夫雷洪点头,遂对他轻露微笑,而后转身面向旎啸,款款说道:“公子所言丝毫不差,观公子神色,想必已然知晓了一些事情。”
未及旎啸启唇言语,房昕昕便将目光转向骆风雁,满含悲戚道:“风雁,这世间之人,哪个不盼着得道成仙?
“我们皆为凡夫俗子,当时我便是因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直至后来身陷泥沼,身不由己,犯下那诸多不可饶恕的大错。”
言罢,房昕昕发出一声悲叹,长叹道:“哎,无论何如,大错已然铸成。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我是你亲姨,此刻亦唯有恳求于你。
“还望你看在骆毫自小与你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尽你最大之能,将他救出。
“若能成功,便给他一份寻常百姓的生活吧。他几岁时起,便随我们担惊受怕、东躲西藏,这些年更是藏于福建那深山之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说到此处,房昕昕不禁悲从中来,掩嘴而泣,泪如雨下。
少顷,她强忍悲痛,擦干眼泪,也不顾骆风雁是否应允,便将目光投向旎啸,缓缓说道:“那东瀛人,名唤樱浪,想必公子对其颇为熟悉。我夫雷漠便是他的手下。
“此人往昔武功不过平平,哪料想一夕之间,竟武功大成,实乃因遇到一个神秘人。旎啸公子,想必你也极为迫切地想要知晓,此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为何要兴风作浪,又为何要耗费数十年之久精心布局,以至于后来引发南华堡那一夜之血灾,致使骆家几乎满门被灭?”
顿了片刻,房昕昕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其实我夫君,对此实不知情。”
言罢,她目光流转,望了雷漠一眼,旋即又对着旎啸说道:“实则,那樱浪亦是懵懂不知。倒是这樱浪手中,存有一份能速速提升功法的秘术,此术正是那神秘人所授。
“据那樱浪所透露,此秘术源自天外。有三人同得那神秘人传授此秘术,其一为樱浪,其二唤作哈狐,还有一人名叫夜影。
“那夜影,我从未得见,至于樱浪与哈狐的实力,想必公子心中自有分晓。故而,这也是那些番僧与那股势力梦寐以求之物。”
旎啸微微颔首,目光沉静,问道:“那股势力,昔日曾于京城之中颇为活跃,其名叫碧落守望殿,可是如此?”
雷漠见状,代房昕昕答道:“看来公子对这碧落守望殿知晓颇多。然切莫小觑了他们,此股势力,神秘至极,藏匿之深,远超厂卫密探,且实力雄浑,更胜白莲教一筹。”
旎啸见说,微微点头,反问道:“你们的孩子,便是被他们自福建掳走,以此作为要挟你们的筹码,可是这般?”
雷漠忽地发出一声悲叹,满面凄楚:“只怨我们夫妇自身命苦,那西北图全镇上下皆丧于公子之手。那时樱浪出手救我夫妇于生死边缘,我们本对其心怀感戴,感恩不尽。哪料此人竟是禽兽狼心,趁……”
话至此处,雷漠悲愤难抑,竟再也说不下去。
房昕昕见状,满脸怒色,柳眉倒竖,接过话头说道:“也不怕公子与诸位耻笑。那樱浪将我夫妇从鬼门关前救回,本以为能得新生,却不曾想他见我有几分姿色,便趁机肆意凌辱,奸淫于我。
“更可恨者,他竟在我夫君面前行此恶事,此等奇耻大辱,此等深仇大恨,我夫妇岂能不报?”
言罢,房昕昕又怒又悲,两行清泪,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落下,泣声道:“哪怕到后来,我夫妇已然清醒,他依旧当着雷漠之面玷污于我。如此丧心病狂、恶贯满盈之徒,难道还值得我夫妇对他忠诚不二?”
话罢,房昕昕抬眼见旎啸一脸疑惑之色,便问道:“公子可是想问我们,为何不趁机逃跑,对吗?”
旎啸微微颔首,以示应答。
房昕昕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神情悲痛:“虽我们九死一生被他救活,然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更可怕者,雷漠还察觉,那樱浪暗中下了一种奇毒,令我夫妇恢复武功的速极为缓慢。然他此举,却也给了我们一丝希望。”
旎啸听罢,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乃对雷、房二人说道:“故而你们背了那樱浪之主,以他手中所持秘术为交换之资,寻那西边番僧,欲从碧落守望殿之手,将你们的孩子夺回?”
雷漠忙应道:“公子所言极是。只因那樱浪于去年初秋之际,便离了大明,返回日本去了。若要再来大明,也得今年夏初之时。”
这时,百里云歌忽地开口说道:“所以你们不惜在那小镇之上暴露身份,寻得番僧,达成此等交易。而后又不得不南下,至苏州城中与碧落守望殿的人会面,虚情假意,周旋其间,暗地里却遣番僧高手去救你们的孩子,可是如此?”
雷漠目光炯炯,直视百里云歌。
倒是房昕昕说道:“想必你便是与风雁结为姐妹的百里姑娘吧?哦,不,如今我当唤你一声百里夫人才是。”
云歌见说,并未多言,只是轻轻颔首。
房昕昕发出一声苦笑:“如此看来,在那槐楼镇时,公子一行人便已发觉我夫妇的踪迹,且遣人一路跟踪,直至这苏州城中。”
旎啸淡然轻笑,微微点头。
而后,他问道:“闻得那些番僧,与碧落守望殿之人素日交情匪浅,双方屡有合作之谊,怎会如此轻易便应下你们之事?
“不错,那樱浪手中所持的秘术,着实令人垂涎心动,可依我之见,尚未至令双方反目成仇、撕破脸面的境地。”
雷漠听闻,面露赞许之色,点头道:“公子果真聪慧过人,只因那樱浪手中,藏有一桩秘密,并握有一块令牌。”
旎啸神色微微一怔,旋即强作一脸淡然之态,问道:“是何秘密?那令牌又有何玄机?”
雷漠似是故意卖了个关子,缓缓答道:“那令牌,神通广大。凭此令牌,非但可号令盘踞于大明境内的东瀛高手,便是远在日本之地的几大家族高手与死士,也皆要听命于持此令牌之人。”
旎啸见说,心中不免一动,目光闪烁,而后追问道:“那秘密又是何事?”
雷漠轻笑一声,徐徐说道:“此秘密嘛,说来与公子似还有几分瓜葛,乃关乎西北麻山村之事。当然,具体情由,我实不知情。”
旎啸听罢,面色骤变。忆及那麻山村尖山下,曾被西域胡僧以火药炸塌,监军屠浩当时穷途末路、无可奈何。不想今日竟于此处觅得些许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