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的声音在恢复冷静后,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锐利,目光紧紧锁住君天辰,“能否告知一下,你该如何做?你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我想,”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强调,“我们现在可以拥有知情权吧。”
他们可以不过问他那“十成把握”背后的全部秘密,但他们必须知道,他即将踏上的道路究竟是何模样,又需要投入怎样的赌注。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
“可以。”君天辰迎着她的目光,脸上那极淡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那笑意里竟带着一种近乎……轻松的意味?
就在众人以为他将要阐述一段复杂而凶险的秘法时,他却只是平静地摊开了右手手掌。
“方法很简单,”他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代价几乎没有。”
话音未落,他心念微动。
霎时间,风云变色!
并非真正的天地异象,而是他掌心方寸之间,仿佛骤然化作了宇宙归墟的终点!一股极致暴虐、充满死亡与破败气息的能量,凭空在他掌中凝聚、显化!
那并非寻常的魔气或煞气,其本质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混乱,又像是万物终结之后的死寂。灰暗的能量流如同活物般扭曲、嘶嚎,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寒意,仅仅是其存在,就让周遭的光线都为之黯淡、扭曲,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被它缓慢地侵蚀、吞噬!
“嗡——!”
议事厅内,几位峰主周身护体灵光自主激发,光华乱颤!
林翠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裙摆无风自动。
炎烈直接爆了句粗口,周身烈焰“轰”地一声腾起,又被他强行压下,眼神惊骇。
百炼生巨大的手掌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锤柄,指节发白。
水柔面前的水镜“咔嚓”一声,竟浮现出细微的裂痕,映照出她瞬间苍白的脸。
萧遥按在扶手上的指节青筋暴起,藏剑峰的锋锐剑意一闪而逝。
寒星周身的温度骤降,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影殇所在的阴影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玄机子面前的光幕瞬间被无数代表“极度危险”的赤红符文淹没!
至于修为稍逊的白恒,更是感觉神魂如遭重击,体内灵力瞬间凝滞,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大手按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瞳孔中倒映着那毁灭的景象,充满了恐惧。
仅仅是一缕被君天辰控制在掌心方寸之间的能量余韵,其散发出的气息,竟让玄天宗八位站在此界顶峰的峰主,同时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与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惧!
就在众人几乎要忍不住出手自卫的刹那,君天辰五指轻轻收拢。
那足以让天地失色的暴虐能量,如同温顺的溪流般,悄无声息地湮灭在他掌心,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议事厅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八位心神剧震的峰主,以及一个瘫软在椅中的白恒。
君天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拍了拍手,拂去那不存在的尘埃,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震惊失色的面孔。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他淡淡开口,声音打破了死寂,“这便是我炼化道伤,于生死边缘徘徊时,意外领悟并掌控的一丝力量本质。此股力量,比之绝地核心处那无主混乱的能量,如何?”
他不需要答案。
因为答案就写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上。
他所掌控的这股力量,其精纯度、其毁灭本质、其带给人的压迫感,竟似比那绝地之力……更加纯粹,更加恐怖!
他并非要去驯服野兽,他本身就拥有着比野兽更加可怕的獠牙!他所要做的,或许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凶险的“引导”与“转化”,而是某种层面上的……“支配”或“同化”!
这一刻,所有关于“代价”的疑问,在绝对的力量展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他所言的“代价几乎没有”,恐怕并非虚言!炼化道伤的过程,本身就是他支付的最大代价,而掌控这种力量,则是他获得的……底牌。
惊魂未定的众峰主,在听到君天辰那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话语后,几乎是本能地动了起来。
什么仪态、什么分寸,在此刻都被抛诸脑后。数道身影瞬间闪至君天辰身旁,将他围在中间。
林翠第一个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带着微微的颤抖,一把抓住了君天辰的右手腕——正是刚才托举那毁灭能量的手掌。她指尖青木灵气流转,带着磅礴生机,小心翼翼地探入,试图感知他体内是否残留着那可怕的死寂气息。
“别动!”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
几乎同时,炎烈粗壮的手掌按在了君天辰的左肩,炽热的火灵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他肩颈经脉。百炼生则捏住了他另一只手臂,巨大的手掌却异常轻柔,仿佛在检查一件出现了不可控裂纹的神器胚子,神色凝重无比。
水柔没有直接触碰,但她面前凝聚出一面更加凝实、微小的水镜,悬在君天辰胸口,镜光流转,映照其气血运行与五脏灵光。萧遥的剑指虚点在他背心要害,剑气含而不发,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异变。寒星的冰寒灵力如同丝线,缠绕上君天辰的足踝,感知着他与大地灵脉的连接是否被污染。连影殇都从阴影中显露出部分模糊的身形,一只如同阴影凝聚的手掌按在君天辰的后腰,感知着最隐秘的气血流转。
玄机子更是双手疾点,无数细小的探测符文如同萤火虫般飞出,没入君天辰周身各大穴窍。
八位峰主,八种截然不同却都臻至化境的力量,此刻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对君天辰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彻彻底底的“检查”。
“怎么样?”炎烈性子最急,一边感知一边低吼着问向林翠和其他人。
如此力量,根本不是生灵能掌握的!
他们此刻清晰地感知到,君天辰的体内,或者说他此刻存在的“状态”,更像是一个行走的“终结”概念。
那不仅仅是毁灭气息,那是法则层面的“归墟”,是存在的反面!
在那股绝对暴虐、否定一切生机的本质下,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有任何已知的生灵——无论是血肉之躯、能量生命、甚至是上古记载中的神魔——能够在这种力量的侵蚀下保持自我,更遑论存活!
那已经不是扛不扛得住的问题,而是从根本上就不该共存!
“你身上……”林翠的声音干涩无比,她终于强行抽回了手,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仿佛接触过死亡本身的麻木感,
她感知不到经脉,感知不到气血,只能“触摸”到一片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探查的……寂静的虚无。
君天辰看着围在身边、脸色苍白、如临大敌的同袍,看着他们眼中那无法掩饰的、近乎要溢出来的恐惧与担忧——林翠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炎烈的拳头紧握到骨节发白,水柔唇上的血色迟迟没有恢复。
这些站在修真界顶峰的人们,此刻眼中竟都带着一种快要哭出来的神情,那是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对可能失去他的绝望。
他轻轻挣开了百炼生依旧僵持的手,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得微皱的衣袖,这个平常的动作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却也格外令人心酸。
“放心,”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和,“我没事。”
众人默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究竟……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