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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烈低垂着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那一声捶在胸口的闷响,是他最后的表态,也是他对这份承诺的接纳。

他不再言语,但那双重新抬起的眼睛里,狂躁的火焰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等待燃烧的坚毅。

百炼生、萧遥等人,也以各自的方式收敛了心神。

厅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过后,海面虽然暂时安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深藏在海底的力量。

白恒眼眸微转,看着重归平静的众师长,心中的崇拜与敬畏如潮水般涌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也不是被强行压制的憋闷,而是一种将极致的情感淬炼成钢铁意志的过程。

她崇拜炎烈师叔那毫不掩饰的赤诚与爆裂如火的血性,更敬畏他能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硬生生纳入“等待”与“准备”的轨道。

她崇拜水柔师叔在理智与情感间的艰难权衡,那份清醒的痛苦,比单纯的愤怒更需要勇气。

她崇拜萧遥师叔在律法与私仇间的挣扎,以及最终找到平衡点后那份如剑归鞘般的沉稳。

她尤其崇拜师父林翠。在那份看似温和的外表下,竟蕴含着如此决绝的杀意与掌控全局的智慧。她不仅安抚了众人的情绪,更将个人的仇恨,点石成金般锻造成了整个宗门面向未来的、庄严的战略承诺。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强大,更是心境的强大,是担当的强大。

这种超越个人喜怒的格局与掌控力,正是她需要穷尽一生去学习和追求的。

难怪他们年纪轻轻就已是化神境的一方巨擘,屹立于修真界的顶峰。

白恒心中恍然。

修为的提升或许可以靠天赋与资源堆砌,但心境的锤炼,对大道本质的理解与践行,却需要这般千锤百炼,于红尘万丈、恩怨情仇中守住本心,明辨方向。

今日她所见,不是简单的议事决策,而是一场关于“道”与“心”的鲜活演绎。

师长们展现的,是如何驾驭力量,而非被力量驾驭;是如何利用情绪,而非被情绪奴役;是如何在复杂的局面中,始终锚定那最核心的目标。

拥有如此心性,如此格局,他们的未来……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白恒的脑海,让她心神俱震:

他们未来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或许……飞升成仙,超脱此界,也并非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个想法让她呼吸都为之一滞。

她终于明白,为何宗主慕严敢于立下“天下大同”那般宏伟的理想。

因为他亲手培养出的这些弟子,这些如今执掌玄天宗权柄的峰主们,不仅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更拥有足以承载那份理想的、坚不可摧的道心与意志!

薪火相传,传的不仅是功法技艺,更是这份精神与格局!

这更让她开始变得不太自信起来:如此卓越的领袖们,其继承人又该怎样惊艳?

修为? 她如今不过元婴初期,在年轻一辈中尚可,但比起师长们当年同年龄时的进境,怕是远远比不上。

心性?她自问若遭遇如师父们痛失至亲的打击后,能否如他们一样,在狂暴之后迅速凝练意志,将仇恨化为精准复仇的动力?她不确定。血仇之下自己能不能保持理智,会不会被愤怒吞噬,她真的不确定。

智谋格局?她看着林翠师父那举重若轻的姿态,将一场可能分裂宗门的危机化为凝聚人心的誓约。这份对人心、时局的精准把握,她自觉望尘莫及。

容貌? 嗯……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猛然惊醒,脸颊微热。想什么呢!这与担当大任有何关系?

一丝难以言喻的沮丧,混杂着对自身不足的清晰认知,悄然爬上心头。她就像一只初次仰望星空的井底之蛙,在见识过真正的浩瀚后,才深刻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然而,就在这自我怀疑的念头如藤蔓般滋生的刹那——

“我们要准备!准备好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最周密的计划!”

准备!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是啊,师长们并非生来就如此强大。他们也是在一次次磨难、一次次抉择中“准备”和“锤炼”出来的!

心性,智慧,能力,手段。

无不是历经千锤百炼而成。

而自己,不正是在“准备”的路上吗?

参与这场会议,记录、学习、感悟,不正是“准备”的一部分吗?何必此刻就妄自菲薄,与已经站在山巅的师长们比较高度?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林翠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恒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幻与最终的坚定。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随即恢复了代宗主处理日常事务时的沉稳。

“至此,对外抚恤方案便是达成共识了。”林翠的声音清晰地在厅内回荡,为这个沉重的议题画上句号。

然而,她的话锋并未就此停住,而是转向了一个更为冷酷、却必须明确的方向。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峰主:“另有一事,需在此言明。”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日所议抚恤,对象是为我玄天宗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同门。他日兵锋所指,则为双手沾满我同门鲜血之敌。”

“倘若有一天,‘它们’因力竭、势穷或种种缘由,跪地求饶,口称悔过……”

林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只要他们曾沾过玄天宗之人的鲜血,吾等必会将其格杀。”

“此乃铁律,不容更改。”

“若有心悔过,”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给个痛快即可。”

“只杀,不虐。”

这四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唯有她清冷的声音在回荡:

“我们没有资格,替那些已然长眠的先辈与同门,去原谅任何一人。”

“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用仇敌之血,告慰英灵。”

“只能劳烦他们亲自走一趟,去九泉之下,向我们的同门——”

“磕头谢罪了。”

众峰主皆是点头。

“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