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沙发上只有叠好的毛毯。
沉裕醒了之后就离开了,带着一身酒气。
回宿舍洗了个冷水澡。
热水只有早上八点之后才有。
早上有课,不洗,身上难闻。
在桌子上拿了感冒药,一股脑倒进嘴里,喝口水,直接咽下。
路上,沉裕很精神。
整个人都是亢奋状态。
有的树光秃秃的,有的绿油油的,也有暗黄的。
沉裕去了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发呆。
快期末考试了。
这一周没有新课,只有复习。
人到齐了,签个到,就开始复习了。
代昕依旧忙碌。
沉裕负责整理资料。
老师给了大致范围,沉裕在押题。
代昕:“沉总,你要请假吗?”
她记得放假前沉裕说要请假。
沉裕摇头,“明天,到时候麻烦你跟老师说一下。”
“去找老刘,他有请假条。”
“好。”
沉裕把草稿纸递给了她,“这应该会考。”
代昕:“好的,谢谢。辛苦咯!”
主要是,这几个学期,沉裕押的题,大部分都对了,还包括一些偏角知识。
沉裕:“我回去整理成文档给你。”
“欧克!”
这一周,沉裕除了疯狂的背书和整理外,还去了趟医院。
最后一天考试后,沉裕把行李箱拎到了黄家门口。
拍了张照片给黄。
被黄一顿叨叨。
第二天,早上五点,沉裕出了校门。
学校天桥下有个公交站,寒暑假也会有往返各市的大巴车。
早上7点半才上车。
上车就睡,醒了再睡。
第二天早上5点左右到了。
又坐了回县城的车。
然后去到了曾经很熟悉的目的地。
穿过小树林,走过田坎,眼前长的差不多的房子出现了。
沉裕每走一步,就刻意的慢了一点。
因为不想面对,也因为这里的记忆。
房屋面前的坝子有不少人。
七嘴八舌的,听不太清。
走近就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没怀,别啥事都搁怀上了整。”
“天凉,感冒了而已。”
沉裕下意识停下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小沉回来啦!”
沉裕点头回应。
村长看见她了,“小沉,过来坐。”
沉裕走到长板凳前坐下。
也看清了在场的人。
热闹啊。
“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始吧。”
沉爸从一旁拿出了袋子。
里面有三个信封。
“这是老房子买的钱。一共12万。那个时候按人头算的。”
听到这句话的人,有的人惊讶,但更多的是看热闹。
沉家关系复杂。
夫妻两人离婚,女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还有孩子。
和女方亲戚还牵扯不清。
亲生的孩子,一个不亲不疏,一个断亲离家。
过继了自家大哥的孩子,但也只过继了男孩。
自家大哥的妻子也在现场,现在想要回沉千。
沉裕为什么选择在老人家去世后就离开,是他们一直想问的。
当年说的再也不回来,如今又出现在这里。
沉家的事,已经是饭后闲谈。
背地里也在笑沉爸,好不容易出了个金凤凰,结果把金凤凰赶走了。
现在,沉千的亲生母亲回来了,这钱,可是真的不好分了。
一个两个端着碗,抱着火笼,拿着杯子喝着水,就是没有一个离开的。
甚至还有人让沉千搬了几条板凳出来。
“沉小子,来来来,搬条板凳过来。”
沉裕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沉爸:“这钱,是在没离婚之前的。当初说平分给俩姐妹,一人4万,剩下的,自己用。”
“现在,钱还是平分,分成四份。”
沉爸把袋子给了沉千,“给她们。”
“一人三万。”
“她都不是沉家人了,有什么资格拿钱!”一声怒喝响起。
沉千递信封的手顿住了,沉爸的脸沉下来了,周围的人满脸惊愕唏嘘。
沉樱低着头,沉裕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沉爸满脸阴沉盯着沉樱的母亲。
“你的那份给大妹,那钱,你别想动!”
“别忘了,当初离婚,写下的协议书。如果你健忘,我不介意拿出来。”
“赔偿款本来就是给两个孩子的!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立马赶你离开。”
沉千拿着信封,不知所措。
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信封另一端,沉千感觉到了,松了手。
沉裕把信封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在场的,有资格的,除了沉樱就没人了。”
“我没资格,你同样没有。”
“别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毕竟我从来就是个疯子,没有教养,也没有孝心。”
所有人的眉头狠狠皱着。
村长和村里的村医对视一眼,感觉大事不妙。
这孩子说的话,带刺。
沉母指着沉裕的鼻子破口大骂,“当年我就不该生下来!”
“当年你差点就死了,是我们一点点把你喂起来的!”
“这些年,你有把我当过你妈吗!”
“我就是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自己滚出去了,还有脸回来!”
“你成绩好,考上了好的大学,又怎么样!不会做人!”
“我以后就是去当乞丐也不会求你半分!”
“当年就该让你死!”
沉爸恶狠狠的看着沉妈,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的这个妻子,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沉樱依旧低着头。
沉裕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带着愉悦:“那太好了。”
“狗确实比我有用,毕竟你给了吃的,它还会摇尾乞怜,讨你欢心。”
沉裕看向沉爸,声音平淡,“还有事吗?”
沉爸不说话。
沉妈还在那骂,沉裕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撩起衣服,露出了腹部。
动作太突然,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有个大婶看见了,她肚子上的疤,叫了一声,“看,有疤!”
沉妈慌乱避开视线,闭嘴。
沉裕像个恶魔一样,“我这疤,您还有印象吧。”
“毕竟,当初,我,可是,差点,就,死了。”
沉妈想阻止她,但不敢靠近。
“毕竟你的爱人捅了好几刀,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尸体都要吓死好多人了。”
“毕竟,您说的,我不会做人,肯定要曝尸荒野了。”
这个瓜,把众人干沉默了。
那疤也太醒目,沉裕很白,疤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