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裕微微抬头，重复了最后一句，“你不是他的遗孀。”
“是他的耻辱。”
“他的孩子，受尽别人的白眼，受尽委屈，没有人能为他们挡一点风雨。”
“他们不敢对你怎样，是因为他们还渴求你这个亲生母亲的爱。”
“他的母亲，生前累的不像样子，死后，曾经的儿媳，一句不会坐高铁，有人接，也不回来。”
“谢春花，你从来都只顾自己。”
“你看不见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两坨肉，你看不见他们的痛苦，看不见他们的心酸。”
“你也看不见那个老人，左手骨折，畸形愈合后，还在努力的种菜，买菜，只为了两个孩子的生活。”
“你也看不见，那个老人，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晚上黑漆漆的才回来。”
“凌晨两三点背着几十斤的菜，爬着上坡，去马路上拦过路车，等大巴。”
“哪怕被人笑话，哪怕自己累的要死，也不敢放下。”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曾经我和她一起做过完整的事。”
“你看不到，两个孩子和老人为了生活，有多累。”
“沉千，初中都没读完，出去打工几年，分钱不剩。”
“沉姝也一样。”
“如果不是他们的叔叔背地里接济他们，你现在能看见他们吗！”
“你只能看见三坯黄土。”
“你知道周围人是怎么说他们的吗？”
“你知道周围人是怎么说你曾经的丈夫的吗？”
“你明明知道，唾沫能淹死人，你不闻不问。”
“你敢反驳吗？”
“你为了你的生活，不过两月再嫁，来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谢春花，我要是你，我不会回来这里，也没脸要这钱。”
“当初沉千的妻子第一次来，红包，是他叔给的。结婚，他叔出的钱。”
“孩子生病，他们找你借钱，写借条，你说没有。”
“第二年，就给你亲爱的儿子买了辆二十万的车。”
沉裕的眼神一转，“沉姝，你也一样。当初沉千求你借点钱，两年之内还你。你说没有。”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的爱人还是个有钱人。”
“你们在惊讶吗？”
“惊讶我为什么知道？”
沉裕歪了歪头，笑了起来，“因为，他最后求到了我这里。”
“你们还真是有心了。”
“每个人给他出的主意都是找我。”
搭在板凳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动。
“我真好奇，我亲爱的前大伯母，从哪里知道我的消息的呢？”
“这么关注我，还知道我喜欢女人。”
“你是看见我拉手了，抱了，还是亲嘴了。”
“我听说，你和你的爱人离婚了.。跑去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当伴，现在，怎么不见你的现任呢。”
“别生气啊。毕竟是实话嘛。”
“大家都知道，你没和他在一起。不过，大家好像不知道。”
“你，和，女，人，也，在，一，起，过。”
所有人满脸错愕。
沉千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谢春花：“你在造谣！”
“我说前大伯母，你没证据证明我喜欢女人。可我有证据证明你和女人在一起过。”
“还是不同的女人。“。
沉裕抬手摘口罩，“不过，我想，你应该只见过我还是婴儿的样子。”
“他们都说我和他像了五六分。”
口罩被拿在手里，轻轻往上抬了一下帽檐，露出了整张脸。
“您，还有印象吗？”
“对我这张脸，对我手腕上的东西。”
谢春花的瞳孔不断缩小。
“毕竟像我这么有病的，不多。把手表和手串戴在同一只手。”
“当时，我是短发，帽子，大概就是这顶帽子。”
“你和一个中年女性在一个角落... ”
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了。
“够了！”
“你想怎么样！”
沉裕把帽子压了压，“我不想怎样。”
“只是想告诉你，告诉所有人，你没资格得这赔偿款。”
“当然，我也没资格。”
沉裕的头微抬，“也想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你没资格。”
“管好你自己。”
“别说什么我没教养，不分尊卑。”
“谁尊谁卑，你说了算？”
“看见你，犯恶心。”
沉姝把一旁的水杯扔向沉裕，沉裕左手挡了杯子。
身上溅了水，手也被杯子碎片划伤。
沉姝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沉裕！你不是人！你非要毁了我的家吗？”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你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她只是说说，听信的别人。”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沉裕一动没动，地上，一滴一滴的染红。
血蜿蜒着手指，结成珠，下落。
“她说的是事实！”
“你身边的朋友，谁不知道，你喜欢那个人！”
“可惜，那个人，身份高贵，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人家给你一点甜头，你就上瘾了。呵呵！说不定，她有好多呢。”
“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人。”
“啊！！”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洪北被沉裕揪着头发，按在地上。
拳头，密密麻麻的落在他身上，反抗之后，迎来的是更猛烈的拳头。
沉姝去拉沉裕，被沉裕一把甩开。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有要上手拉的意思。
毕竟，是谢春花先开始的。
话说的难听，还嚼舌根。
只是，没想到，沉裕会当场打人。
洪北被打的吱哇乱叫。
谢春花拉沉千，“去拉开！像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家家的公开打人！”
沉千后退一步，“是吗？你女儿的命就是那个女孩家家的救回来的。”
“她借了我钱，给我儿子看病。”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不想成为一个白眼狼。”
“要救您自己去。”
周围人的看了沉千一眼。
叫声，吸引了不少人。
一个个踮着脚，伸着脖子。
村长从人群后面挤进来
“好了，住手，再打就打死了。”
不值得。
沉裕收了手，松开了他的头发。
洪北的脸上全是血。
不知道是沉裕的还是他自己的。
沉裕站起来，看向他们。
所有人心里一紧。
“我早就说过，别来我眼前晃。”
“我想，或许是上一次不够深刻，让你们没有记忆，不长记性。”
沉裕看着沉爸，对着沉千说：“以后，除了你叔的死讯，不要联系我。”
甩了甩手，“你们要做什么，和我无关。”
“我要做什么，也和你们无关。”
“我结不结婚，谈不谈恋爱，和男人还是和女人，和你们都无关。”
沉裕从衣服兜里拿了一个信封放在凳子上。
“沉千，这是我能做的倒数第二件事。”
“你欠我的，不用还了。当我出的治病钱。”
沉裕转身，和邻居们对视上了。
“麻烦让让。”
看热闹的人，默默让开。
“小心！！”
沉裕没躲过，被凳子砸个正着。
一个踉跄，两眼发黑。
下一刻，沉裕转身，毫不犹豫给了沉姝两巴掌，放倒在地。
沉裕平静的眼里，全是冰冷，“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会动手。”
“沉姝，你是真贱！”
蹲下，平视着她，“你以为你的好老公是什么好鸟呢。”
“光我看见的，就有好几个。”
“中年肥胖的，有钱大学生，应有尽有。”
“建议你去检查一下，或许，你，得病了。”
沉姝的瞳孔紧缩。
遮羞布被扯开，一切都完了。
沉裕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你们都说我是个疯子了，还来招惹。”
“一群傻逼。”
“对了，欠我的一万五千三百二十块，记得还。”
沉裕离开。
身后是沉姝的咒骂：
“沉裕，你活该！活该一辈子爱而不得，孤独终老！”
沉裕离开了人群的视线，脚步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