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裕看着天花板的眼睛闪了闪。
两人擦洗完,才发现沉裕已经醒了。
谢桐给她喂水,黄莹拿着毛巾和衣服出去了。
谢妈和伍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了病房里的人。
掩饰不住的开心,也有难过。
沉裕是醒了。
可,身体却坏了。
本来就是个破烂的身体,现在成渣了。
还有那,被外力打击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是被撞的。
谢桐的一通电话,让他们绝望了。
在昏睡的第五天。
谢桐给沉樱打了电话。
“沉樱,你好,我是谢桐,方便吗?”
“有事吗?”
“能来一下医院吗?人民医院。”
“什么事?”
“沉裕住院了。”
“她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
“谢桐,我知道她是你很在意的人。但也请你,考虑一下我的情况。”
“我和她是双生子,但我和她,也是仇人。”
“我恨她。”
“你不用为她抱不平,事实就是,我恨她。你看不起我,我也是这样说。”
“我和她只是双生子而已,不是连体婴。”
“你们不要每次出什么事都来找我,可以吗。”
“我和她,是两个人。你尊重她的同时也请尊重我。”
“我不否认她为我做过很多,但那是以前。”
“她给过我爱,更多的是伤害。”
“你家里人喜欢的从来都是你!成绩不让说,怕你伤心。干活,你身体不好,她每次都干的最多。”
“不管做什么,他们对你都是无限包容,对她,没有过。”
“她也是你爸妈的孩子!凭什么!”
“她给你伤害?!”
“你伤她的更多好吗!”
“白眼狼说的就是你和沉姝!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不想和你吵,谢桐。她和沉家没有关系了。”
“这里也不会有人去看她。”
“她被沉姝用板凳砸了,你们检查一下吧。”
“她对每个人都好,但没有利益能驱使他们对她好。”
“谢桐,烂好人,没有好结果。”
“记得告诉她,沉家没有她,也不会攀附她。”
“双生子,在以前,总有一人死去。”
“我和她,不会有和睦关系。”
沉樱挂了电话,掀了饭桌,离开了。
饭局,是沉爸和沉妈的新家庭一起。
沉樱只感觉被恶心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为了这个家,她不会去做和沉裕有关的一切
沉裕,或许双生子真的是噩梦也是不祥。
真希望,下辈子,我不善妒,大度。
你的成绩太好了,好到我嫉妒,好到我希望那场病,你最好死去。
你的朋友,不多,却每个都忠心。
你有自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没有。
我羡慕你也嫉妒你。
我没有你的勇气,可以和他们反抗,愿意离开避风港。
我也没有你幸运,有朋友可以兜底。
沉裕,这辈子,别再见。
谢桐挂了电话,嚎啕大哭。
其他人的都沉默了。
原来内伤是被砸出来的。
沉裕一直在配合治疗。
每天早上都被推着去检查,输液,换药,按摩。
沉裕每天下午的四点都会在医院的花坛那里坐着。
身边,每天都是不同的人陪着。
今天是黄,花坛只有她一个人。
“是躲我还是害怕我?”
黄站在她身边,“是不想你觉得自己被监视。”
沉裕的眼睛笑了,“不会。”
“我是喜欢自由,但也分得清。”
黄坐在她身边,问:“为什么?”
沉裕动了一下手臂,笑着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不值得你信任。”黄很平静。
沉裕笑着摇头,“没来得及。值得。”
沉裕转头看着他,“黄,你们值得。哪怕用我的命也值得。”
“来不及?那段路不算短。”
“可也不算长。”
“沉裕!”
“我的身体不舒服,你们都知道。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摔下去。”
沉裕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黄,对不起。但很抱歉,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
“当初答应你们的,我不会忘。”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我死过很多次了。”
“没关系的。”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之间还是如此生分。”
“因为我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任任何人。”
“我也相信,人和人之间必须有距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我害怕,有一天,我不能再支付你们对我的好的价格的时候,你们会失望会离开”
“我们之间不是交易。”
“我知道,但我改不了。”
黄垂着头,“为什么你非要断亲离开?”
沉裕愣了一会儿,随即笑道:“这个问题,我有答案。但我需要时间。”
“给我点时间,等我准备好,我会坦白一切。”
“关于我和沉家的一切。”
沉裕的眼里没有悲伤,只有迷茫。
第二天。
沉裕检查完回来。
就发现病房里站着几位熟悉的人。
沉裕扬起笑脸,“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来的人,是曾经有婚约的那位姐姐。
“没事,已经好了。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好好养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
沉裕送她出去。
“你回去吧。”
“我送送你,只送到电梯口。”
“你太有礼貌了也太客气。”
“应该的。”
“你不像我印象中的你,但也很像。”
沉裕按了电梯,陪她等。
“回去吧,还有人。”
“姐,对不起。”
“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沉裕,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好,再见。”
她不想她为难,她不想她愧疚。
回到病房。
沉裕坐在床上,“坐吧。”
费涂:“谢谢大爷。”
“我给你带了药,记得用。”
沉裕看向了柜子上的瓶子,看不懂的文字。
“谢谢。”
费涂站在她面前,“沉裕,当年的话,依然有效。”
沉裕慢慢站起来,面对她,“谢谢。”
“别说虚的,记得把发你的东西做了,我不想亏钱。”
“好。”
费涂抬头看着她,笑着问:“送我吗?”
沉裕:“当然。”
“那走吧。”
沉裕跟在她后面,在病房门口停下。
费涂转身,“不送了吗?”
“不能送了。”
“那为什么送她?”
沉裕默了一瞬,声音依旧低哑,“我跟你说过的。”
“我曾经的未婚妻。”
费涂愣了一下,原来是她。
“这样啊。挺好,至少你是个重情义的。”
“我可不是。”
费涂上前,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很轻“我知道,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沉裕,你承认这个身份,是在欺骗我还是欺骗你自己。”
回到社交距离,“行,再见。”
“再见。”
沉裕转身关了门。
对上了屋里人打量的视线。
“咋啦?”
谢桐绕着她转了几圈,“小鱼,未婚妻,认真的?”
沉裕动了一下,“事实。”
伍看着沉裕的眼睛,“沉裕,她是你曾经的未婚妻,那费涂呢?”
“朋友,合作者。”
黄凑到她面前,“没动过心?”
“心动过。”
所有人都不经意间的看向了郁烟。
谢妈:“快过来,坐下。”
“小裕,你跟妈妈说说,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沉裕无奈的笑了,“不知道。”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
“好。”
其他人都默默离开病房了。
沉裕躺在床上,脑子里今天出现的所有人的画面。
下午,来送饭,没找到人。
最后在花坛找到了。
昏黄的光,照在椅子上,沉裕端坐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落寞和无力。
沉裕转头,一脸疑惑,“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该吃饭了。”
“我们打算出去吃。”
沉裕走向她们,“吃什么?”
“麻婆豆腐,家常豆腐,煎豆腐,青菜豆腐,豆腐杂烩,酸甜苦辣,任你选。”
沉裕摸了下鼻子,“除了豆腐,能吃其他的吗?”
“你不是爱吃吗?”
“走,饭馆里任点。”
饭店里。
圆桌上。
刚好一桌。
菜,色香味俱全。
沉裕的碗里,只有青菜豆腐。
沉裕盯着那几个小的。
所有人埋头吃饭。
饭里多了一块鸡肉。
是郁烟夹的。
沉裕低着头,默默的吃。
刚才要吃人的眼神,荡然无存。
沉裕不敢抬头,一抬头,准是她们看好戏的表情
郁烟夹什么,沉裕就吃什么。
一句话不敢多说。
和谐的吃完晚饭。
沉裕一个人回了医院。
快过年了,这些天,她们也很累。
所以让她们都回去了。
没人愿意,但犟不过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