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巫帆倒是急了,那双总是盛满热烈的眼睛,在此刻瞪得圆溜溜的。
真是愈发像是怕被抢走了心爱骨头的小狗了:“主人!一个护卫在你家都有房间,我们呢!我可是与你魂契相连的,也应该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最好就在你隔壁!”
他话音未落,殊色也不甘示弱,只见他绛红衣袍一拂,指尖便虚虚勾住了祝雨晴的一缕发梢,嗓音拖得又软又长:“姐姐~这般厚此薄彼,殊色可是要伤心了。
我那别院再好,没有姐姐也是空荡冷清。既是梳理灵力需得频繁,我自然也该有个落脚处,方便随时服侍姐姐呀。”
他眼神晦暗,刻意将“服侍”二字咬得暧昧不清。
一直沉默的巫朗虽未直接开口索要房间,但那沉静的目光却无声地落在祝雨晴身上,手难得主动搭上了对方的裙裾,脸上是“我也应该有房间”的意思。
祝雨晴看着眼前这三位的男子,只觉得方才那点感慨被冲散了不少。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种被缠得没了脾气的无可奈何:“你们……”
最后祝雨晴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既然不能离我太远,便在附近各自寻个妥当的住处安顿。若有事务,可随时来我家寻我。
至于灵力凝滞之事,待我一切安顿下来,自会逐一为你们查看。”
这三言两语,清晰利落,既保持了自身的独立空间,未让任何一方真正登堂入室。
不过也没有完全拒绝他们的接近。
给出了明确的承诺,也算是暂且安抚了各方情绪。
一场小小的“争宠风波”,被祝雨晴以这种方式化解了。
祝沐风看着妹妹面对这般“群狼环伺”仍能从容镇定的侧脸,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算了,妹妹自有分寸,他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总不能让上头派来的轿辇,到锦瑟坊这等地方来接人去主持祈福大典吧!
那才真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事实上,只要钱给的到位,加上祝家公子亲自出面,在京城买一处合意的宅子速度可以快得惊人。
不过半天的功夫,祝沐风就在城东紧邻闹中取静的一条巷子里,为祝雨晴买下了一座小巧精致的三进院落。
这里交通便利,环境清雅,安全方面自然也是极好的。
当那张墨迹未干、写着“祝雨晴”三个大字的房契被轻轻放在她掌心时,祝雨晴垂眸凝视着,指尖微微颤抖,眼眸不免有了微微的湿润。
京城的物价之高,她比谁都清楚。
跟着郑云舟奔波的那些年,他们最初只能蜷缩在北城(北贫)狭窄潮湿的杂院里,听着隔壁每日为生计争吵。
后来郑云舟的学业有了起色,他们便搬去了南城(南贱)稍好一点的租屋,那里市井气息浓厚,却也鱼龙混杂。
那时的时日,祝雨晴精心打理,节衣缩食,熬了好几个年头,最后掏空了所有积蓄,才终于在西城(西富)边缘买下了一个小小的二进院子。
住进那里的时候,祝雨晴也是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和自己的丈夫有了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倾注了她的心血。
可那间儿进的宅子终究不是她的家。
祝雨晴连三个月都没有住满,就被狠狠扫地出门了。
若不是殊色当时救下了自己,只怕坟头都已经要找草了。
不,或许连个坟都不会有。
毕竟京城外的乱葬岗,可不会有人去给自己收尸!
如今,回望这些过往,好似已经恍如隔世。
祝雨晴对郑云舟那个人,早已没了爱恨,甚至也激不起半分涟漪。
指尖抚过房契上自己的名字,那份实实在在的归属感袭来时,她还是会为当年那个一心付出、最终却一无所有的自己,感到心疼。
这一次的房契上清晰写的是她的名。
这座宅邸,从今往后,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祝雨晴一人。
“妹妹,进门看看呀!”祝沐风带着祝雨晴,坐车前往那处宅子。
半路上,兄妹俩没说什么,只是在路过一处布庄时,祝雨晴要求车夫停下了马车:“哥哥,我想进去看看,顺便买点布。”
“这地方的铺子没什么好货的!”祝沐风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和祝雨晴一同进了布庄,看着柜上的那些布料,他开口道,“我就说这地方的布不适合你,
你屋子里上帐纱都是我特意找人换过的,这里哪能买到你能用的东西。”
边上几个女子看着祝沐风生得容貌俊美,但是又坐在轮椅上,就用惋惜的语气道:“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但他腿脚不便,真是可惜了。”
郑晚玉看到的则是跟在祝雨晴身后的护卫小满——只是下人都有长得这般俊秀,那这对兄妹身份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