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逃?没门。想闹?朱贵连牢房都替他们预备好了。
可这帮人没得选,只能低头,接着干。一天两天,一月两月,锄头挥得越来越顺,抱怨声越来越小,连那些最挑剔的老贵族,也开始偷偷摸摸研究哪种土最适合茶根。
朱贵不慌不忙,把李康推到了台前。
“这片地,你管。”朱贵扔给他一叠文书,“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百姓不饿肚子,茶树能活,你就对得起我。”
李康点头,没多说一个字,可眼里的光像焊在了铁上——他知道,这事儿,干不好,死;干好了,活。
军权,他给了莎拉。
那女将军以前是朱贵的影子,刀不离身,战无不胜。朱贵把一把金鞘长剑塞进她手里:“你是我这副铁架子的骨架。有你在,谁敢翻天,你就剁了他。”
莎拉单膝着地,接剑时连眉毛都没抖一下:“殿下放心,风过不留痕,人过不留命。”
这下子,文有李康,武有莎拉,内外掐死,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每天天刚蒙蒙亮,朱贵的灯就亮了。
他坐在书桌前,一份接一份地翻报告,像老农数麦穗似的,连哪片地的虫子多了三只,都要记下来。茶树不长?他连夜找人调土。水渠堵了?他亲自去看排水口。
“西边那片,土太碱。”他盯着数据,眼皮都没抬,“让人拉硝石掺进去,再撒点腐叶堆肥。别嫌麻烦,茶叶不长,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
没人敢说“这太难了”。
因为谁都知道,朱贵不是在种茶,他是在种命——种这个帝国活下来的机会。
雨一停,城市就像刚醒的狗,抖了抖身子,活了。
街角的小贩重新摆了摊,蒸笼冒白气,孩子追着糖葫芦跑,连老乞丐都揣着新买的粗布袄,笑得露出没牙的牙床。
曾经冷清的庄园,现在成了茶坊;那些高门大户的宅子,大门敞开,屋里不再是金玉满堂,而是堆满茶篓、晾晒竹席。
一个农夫领着五个孩子蹲在田埂上,指着刚冒尖的嫩芽:“瞧见没?这玩意儿,以后咱家娃能念书、能穿新鞋,全靠它。”
孩子们瞪大眼睛,小手轻轻碰了碰叶子,像怕碰坏了梦。
朱贵站在城楼顶上,吹着风,望着这闹哄哄的人间烟火。
远处,一个满脸泥点的小男孩,拖着小木车,车上压得摇摇晃晃的全是新摘的茶叶。他笑得咧着嘴,牙都漏风,却笑得比谁都甜。
“殿下,”身旁的亲兵压着声,“东门那边,来了队伍……穿着咱们老家的盔甲。”
朱贵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那些人,是他的根,是他的后盾。
而此刻,他身后的旧府邸,只剩下了空屋。厅堂里蛛网结了三尺高,昔日金座早已被搬走,只留下一道深深的压痕——像一道旧伤疤,没人敢碰,也没人敢忘。
但外面,风里飘着茶香。
活着的,是这香气。
墙上的画框空了,连钉子都被人撬走,只留下几道灰痕,像被撕碎的回忆。
这曾是凯特帝国最有权势的地主家,现在?连狗都不愿在这儿趴着。
他的庄园、他的金币、他的头衔,还有他那点可怜的尊严——全被朱贵一口吞了,连渣都没剩。
他坐在书房里,盯着那面光秃秃的墙,手里的茶杯都凉了,也没喝一口。
以前?他是踩着人头上厕所的主儿。现在?他连种地的锄头都得自己扛。
“老爷,茶。”
一个瘦弱的仆人低着头,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搁在桌上,生怕手一抖,连这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地主端起来,抿了一小口,苦得直皱眉。
“这什么茶?”他问。
“是殿下那边送来的,说……是新地里种的,没加香料。”仆人声音轻得像风刮纸。
地主没再说话。茶是苦的,可比他心里那股劲儿还涩。
朱贵。
这三个字,像钉子一样钉进他骨头缝里。
夺走他一切的人,是他。可偏偏,也是他,让这烂透了的帝国重新喘上了气。
百姓有饭吃了,商队敢走夜路了,连街头讨饭的,都敢抬头说“明天能吃饱”。
朱贵狠,狠得让人发抖。可你不得不承认,他狠,是对的。
“这味道,我记住了。”地主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跟命运摊牌。
这茶味,往后每顿饭都会陪着,跟朱贵的影子一样,甩不掉。
—
凯特帝国北边,是片连鹰都不落脚的死沙地。一粒土都得花钱买。
可朱贵一眼就看出了里头的宝贝——埋在底下几百年的黑金,原煤。
他带着李康和莎拉,站在黄沙上,风刮得脸生疼。
李康眯眼看了半天,除了沙,啥也没有。
“看哪儿呢?”他问。
朱贵没回,只是抬起脚,狠狠踩进沙里。
“就这儿。”他说,“咱们的命, gonna 在这儿翻身。”
李康闭嘴了。他信朱贵,哪怕对方说黄沙里能长出金元宝,他也信。
开挖。
机器一开动,轰隆声震得脚底发麻。矿工们扛着镐,汗珠子砸在沙地上,立马蒸发,可没人喊累。
莎拉带着兵,一圈圈围着矿区扎营。不说话,也不笑,眼神像刀子,谁多看一眼矿场,她都能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殿下!头一车煤出来了!”一个黑脸汉子跑来,嗓子都哑了,手里攥着一块黑亮亮的煤块,跟捧着祖宗牌位似的。
朱贵走过去,伸手一摸,那煤凉得刺骨,可他嘴角,却慢慢扬起来了。
“好。”
李康和莎拉,被当场提拔,管整个矿场。
没人不服。这活儿累,脏,风险高,可朱贵敢把命交给你,你就得把命还给他。
矿场像个活火山——机器嘶吼,尘土漫天,工人们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没一个人骂一句。
“这是在给大明打地基!”他们心里都明白。
李康天天蹲在指挥棚里,盯着账本,盯着进度,连上厕所都小跑。
“莎拉,今天出多少?”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