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野鬣领命,身形如风,瞬息之间便蹿至几里开外,寻着无名椽离开的踪迹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古坚亦踏气乘风,紧随其后。
越往前走,棘野鬣越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气味,古坚见状,精神一震:“原来它跑到了这里。”
很快,一人一兽就来到距无极宗宗门两里处。
古坚刚想再往前走,一个奇特又混沌的声音突然叫住他:“来者何人?”
意识到此处恐怕是别人地界,他缓缓站定,自报家门,以示诚意:“吾乃奇兽门大弟子。”
“所为何事?”
“宗门内走丢一只斑绒猞,恐误入此境内,故前来拜访——”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截断。
“吾宗圣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讨要。劝你速速离开,莫要徒增困扰。倘若执意滞留,休怪吾驱你出境!”
古坚眉头微皱:“我不过循迹而来,且未得确证,只望能稍作查看,以安宗门之心。贵地这般急于驱赶,莫不是心虚藏兽,欲掩人耳目?”
“休得胡言!吾宗清正,岂会行此等下作之事。奇兽门连一兽都管束不住,致其流窜它方,今又无端猜疑我宗,实乃无礼之极。速速离去,莫要自讨没趣,否则定叫你有来无回。”
古坚听见这百般推辞和威胁,隐隐发怒:“你这般恶语相向,甚是欺人。我敬贵地,方好言相商,岂料你如此蛮横,真当我奇兽门可随意拿捏?”
与此同时,因无名椽的讲述而齐聚的玩家们姗姗来迟,听到声响后便掩在一旁默默观察。
双雨一脸莫名:“这是吵起来了?”
朵来咪更是吃惊:“没想到,我种的护门草真会说话?听起来脾气还挺爆。”
知七连连点头:“难怪能护门。”
眼看他们越吵越起劲,双雨道:“这Npc没准儿是带着剧情和任务来的,这么多天就出现这么一个外来人,可别给骂走了。”
知七接话:“那我们出去?”
环视一圈,见大家没异议,双雨一马当先走出去,她清了清嗓子,打招呼道:“这位兄台,你好。”
古坚眼见前方走出五人,但那骂声还没停止,便突然住口,隐隐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知七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消消气,和你吵的是护门草,它的话不代表我宗态度和立场。”
没想到先前竟然是白费力气,和一株草争论了半天,还被人看在眼里,古坚面色微窘,他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转而拱手:“失礼,不知此处是何门何派?”
“无极宗。”知七应着,反问,“你呢?”
“奇兽门。”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来此是寻——”
他话还没说完,似乎是认出了熟人,一直黏在朵来咪脚后的饼饼突然蹿出,张牙舞爪地朝他狂吠起来。
棘野鬣见状,冲它呲了下牙。
面对身形大几倍的庞然之物的无声威胁,饼饼很识时务,立刻偃旗息鼓,迈着小短腿又躲回了五人身后。
古坚眼前一亮:“这斑绒猞是我宗门遗失之物,还请物归原主。”
朵来咪闻言,想起她和饼饼的沟通,不由警惕:“饼饼说,它之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三天饿七顿。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已经瘦成皮包骨了。你们这是虐待动物。”
古坚觉得这话十分莫名。
在御兽过程中,保持饥饿等逆境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这可以激发兽的求存意志,使其更具警觉与敏捷,磨砺兽的忍耐特性,令其在资源匮乏时亦能保持冷静,听从指令,不致失控。再者,还能增强兽对主人喂食的依赖与感恩,增进信任与羁绊,使兽更易被驾驭与指挥。
古坚见几人都没有佩戴术道联盟徽章,恐怕只是宗门内的凡人杂役,也不欲过多解释。
他看着斑绒猞如今胖墩墩的身躯,四条短腿被厚重的毛掩盖,肚子快要摩擦地面,不由得两眼一黑。
随即,他发现了更严峻的问题,惊道:“它定名了?”
朵来咪点头:“对啊,它叫饼饼。”
听见自己的名字,饼饼随即嗷呜应声。
知七蹲下身,伸出手去,饼饼立刻将爪子递到她的手心。
知七抓住握了握,一脸自豪地看向古坚:“看,它都学会握手了,我们教的好吧?”
古坚顿觉头大:“这是玄阶灵兽!”
一般而言,术道相关之物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天阶最高,黄阶最低。同阶之物也有高下好坏之分。
玄阶兽,对奇兽门这种规模不算大的小宗门来说,已经算稀有,而斑绒猞又以极强的攻击性和破坏力闻名,在玄阶中亦是名列前茅。
这也是为什么在它逃走后,连古坚这个奇兽门大弟子都要奔波寻找的原因。他的灵兽棘野鬣一路顺着气味指引,这才闯入栖霞山地界。
但如今,斑绒猞已有名字。名契即魂契,定名即认主。想再更改它的所有权和控制权,是件极难的事。
这也就罢了,还有,在他看来,斑绒猞几乎已经被养废,之前的辛苦培育付之东流,又要重新矫正,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想再与眼前这几个凡人纠缠:“你们是术道宗门吧?不知宗主何在?我要与她商议归还斑绒猞的事宜。”
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双雨不客气地反问:“我们宗主岂是你随随便便可见的?”
知七接话:“你怎么证明饼饼是你宗门的兽?它脑袋上写你名字了?”
任明舟分析:“无法证明所有权,要求无理。”
朵来咪也变得强硬:“今日你来讨灵兽,明天他来要法宝,难道我们都给?”
无名椽默默补上两个字:“就是。”
“不要胡搅蛮缠,你们是存心不还?”古坚皱眉,“我不与你们这些凡人斤斤计较,请转告你们宗主,奇兽门大弟子在此。”
一般而言,掌握资源的多寡直接决定了宗门的强弱,古坚见此地贫瘠,知道这无极宗必定是个小宗门,而奇兽门也算是小宗门中的佼佼者,想必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
没想到知七根本无所畏惧,直接反向嘲讽:“哇,真是好厉害的禽兽门,好厉害的大弟子。”
听出她语气中的恶意,棘野鬣獠牙毕露,脊背高耸,摆出攻击姿态。
玩家们也立刻戒备,针锋相对。
双雨抽空嘀咕:“没有血条提示,难不成是剧情杀?”
就在这剑拔弩张时,一柄长戟破空而来,堂皇似裹挟风雷之势。
棘野鬣察觉到剧烈的危机,极速矮身后跳。
长戟与它皮毛堪堪擦过,钉入地面,戟尾犹自震颤不休。
古坚亦被这劲力波及,止不住地后退几步,而后立刻蹲身去查看棘野鬣的情况,心脏因惊惧而鼓动不休。
只差半分——棘野鬣就要被刺穿。
他看得出,长戟的主人出手留了余地:七阶术士——不,或许还要更高。
而他,作为奇兽门弟子中的顶梁柱之一,方才四阶。奇兽门的长老们,最高也不过六阶。
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宗门中居然有如此高手,古坚五味杂陈,起身拱手:“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滚。”
冷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古坚面色复杂,抬头,看见眼前五人正冲他齐齐挥手。
他没再多说什么,折身离开。
玩家们眼见他走后,立刻凑到长戟旁边观察,却见戟身一闪,凭空消失。
收回断岳戟的荆戈来到岁星屋内:“方才有个毛头小子在山门口叫阵,我将他赶走了。”
“是因为那只斑绒猞吧?”岁星有所预料,“曾经,无极宗本也有几只灵兽的。”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