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婆婆已经瘫痪了很长时间,她又是如何自己上吊的呢?”
吴巧蓉质疑着,她想从石玉昆的口中得到答案。
“那一定是老婆婆的女儿所为。
你也知道,她女儿早就满腹怨恨,恨两个嫂嫂入骨了。
也许她不愿看到她的母亲再饱受摧残和磨难了……”
吴巧蓉完全不相信石玉昆的说法:
“不,就凭她女儿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让她母亲上吊的事情的,至少得两个人!”
“肯定有帮手,也许是她的丈夫,也或许是她的孩子呢?”
石玉昆的话让吴巧蓉在回忆中眼里闪出了一道亮光,她醒悟道:
“对呀,我忘了她的丈夫了,那时……
那时,她的丈夫始终都在。
还有,那时婆婆的两个儿子儿媳根本就不管她,婆婆是被单独放在一间小黑屋中自生自灭的。
她的女儿女婿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这场预谋。
我还记得,当时婆婆的女儿在鬼上身时,女婿在旁边是没有任何行动的,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原来……”
吴巧蓉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她的眼神在动荡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在经过长时间的分析揣摩后,她才缓慢地发声道:
“婆婆的女儿不是口技演员,但是她的声音仿似婆婆。
婆婆的声音怯懦,如果刻意模仿的话……还是可以的。”
经过一番沉思,吴巧蓉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她面容是含有愧色的:
“至于我小时候的鬼上身,经过你的亲身经历,我也彻底明白了。”
吴巧蓉对视着石玉昆,直面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时候我也特别贪玩,常常随着小伙伴漫山遍野的疯跑,回到家后就钻进大浴缸中洗掉一身的汗渍和泥污。
现在想想,你妈妈说的十分有道理。
我这是邪湿寒之气浸入了身体,才产生了阴阳失调,正不胜邪的后果。
所以才出现了鬼上身的现象!”
石玉昆感觉到此时吴巧蓉的眼神变得清亮多了,而之前的浑浊之气荡然无存。
她用心唤醒着吴巧蓉:
“吴主任,你一路走来,也见识了许多神鬼之说的案件被侦破。
它们中有用各种伎俩来迷惑人心的,有用各种行为对人心进行禁锢的。
还有利用人们对神鬼的敬畏而进行蛊惑引诱迫害的。
总之,经过调查研究后,它们都得到了科学的论证和完美的解释。
我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灵鬼魄。
但是一路过来,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吴主任,以上是我的个人观点,也许它不够透彻明了。
但是我希望你多多思考一下,希望能使你郁闷愁结的心得到缓解和改善。
听了石玉昆的独到见解,吴巧蓉反手紧紧握着石玉昆的双手道:
“神灵之说同法律一样,它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一面旗帜,一面镜子。
但是却不可触碰,也不可侵犯。
一旦触触碰侵犯,就会让自己头破血流,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通透了!”
吴巧蓉突然之间大彻大悟,她清亮的眼睛泛出希望的光芒:
“一切都冰释理顺了!
想不到我穷其一生所解不开的心结,竟让你在一席话中洞见症结,被一语道破了。
真是见解独到,独具慧眼。
石玉昆,我终于明白了这神灵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了。
它是存在于人们心中无以替代的正义和善良的化身,是人们行善惩恶的准绳。
石小妹,谢谢你,我可以暝目了。
也谢谢魏书霞,虽然我很气恼她,但是她的豁达大度,坚贞不二的情操是我今生都十分钦佩的。
石小妹……好好珍惜时光吧……争取为祖国和人民做出更杰出的成就来!”
郑巧蓉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终于闭上了那双清亮的双眼,神灭形消了。
吴巧蓉的骨灰被葬在了离基地两公里的陵园中。
她一生未婚,前半生为国家的军事事业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她的功过难以评价。
虽然她的思想走了弯路,影响到了身边人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但是她在弥留之际,终于幡然醒悟了。
也终于在她的有生之年使自己的心惑得到了释然和解脱。
这应该是她今生最大的幸事。
石玉昆在夜半时分推开了幸福小区的别墅大门。
耳边再次响起了妈妈黄华的声音:“小妹,这扇门随时为你开启着!”
每每想起这道声音,她就感觉这声音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她的心田。
于是,她紧走了几步推开屋门,来到了客厅中。
在窗外月色的辉映下,沙发上有一个人坐了起来,她轻轻地呼唤着:“是小妹吗?”
“是的,妈妈!”听到黄华那沙哑而略带惊喜的声音,石玉昆马上打开了壁灯。
黄华此时已立起了身形,张开双臂意欲上前让石玉昆入怀。
而石玉足立刻神会心融地投入了母亲的怀抱,母女二人是情深意重。
黄华用哀婉而低沉的语调道:
“上次别后又是一个春秋了,小妹,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黄华那凄凉的语调,惹得石玉昆一阵心酸,她放开黄华充满深爱地道:
“妈妈,怎么会呢?
不是说你和爸爸要当百岁老人吗,你们距离一百岁还有二十多年的时间呢!”
“可是,这二十多年对于我们来说是太遥远了,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了!”
黄华把石玉昆拉坐在沙发上感伤地道。
“妈妈,你经常教导我,要自强不息,可是你现在怎么变得情绪低落了。”
石玉昆抚摸着黄华的面颊,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儿童般地喃喃告慰着。
“可是……”黄华哽咽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对了,妈妈,你怎么在沙发上睡,怎么可以让爸爸独守空房呢?”
石玉昆说笑着,不过,当她看到自己的妈妈脸上出现异样的表情时,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她神色一僵,猛然起身紧走几步推开了石原和黄华的房间。
随着屋灯的开启,石玉昆望着前方墙上石原的黑白照片是神色突变。
她悲痛的眼泪夺眶而出,沉重的脚步让她在哀哀切切中挪步到了石原的黑白镜框前。
一声“爸爸”叫的人是撕心裂肺,心如刀割。
她跪倒在石原的黑白照片前,悔恨交加的泪如泉涌:
“爸爸,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没有在你的床前为你尽孝。
爸爸,现在小妹回来了,你的小女儿回来了。
希望你泉下有知,听我叫你一声爸爸吧!”
黄华踉踉跄跄的地来到了石玉昆的背后哀切地道:
“其实,在你上一次回来时,你爸爸就被确诊为肝癌晚期了。
你爸爸说,他自己的痛苦他自己承担。
为了不让你分心,他坚决不同意让你知道他的病情。
那时他的胃口很差,但是那天他还是把你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女儿的孝心他必须心领。
你爸爸是个坚忍质直,深明大义之人。
他希望他的女儿不要因为自已的病情遭受痛苦而分心,因此影响到国家事业……”
“妈妈!”石玉昆起身猛然把黄华搂进了怀里,她泣声道:
“爸爸走时,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本来你爸爸是不想耽搁你哥的工作的,但是你哥你嫂一直坚持守护在他的身边,直到他溘然长逝。”
“还好,有二哥二嫂在爸爸的床前尽孝,只是我……”
石玉昆愧疚的胸口像是堵塞着一团棉花,噎的她十分难受,她哭泣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妹,我知道你因没有在你爸爸的床前尽孝而感到自责。
可是你爸爸说,只要你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就是对他最好的孝心。
你的爸爸一生对党和国家的事业都竭尽忠诚。
他也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宗旨来树立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
所以,你爸爸不会为你没有尽孝而心存不满的。
反而你的成就,你的事业成功才是对他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