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十来岁的女孩时常会帮助小雅,可是毕竟都是寄人篱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
晚上,两个小女孩合盖一条薄薄的被子。
女孩告诉小雅她叫冬妹,在一次连续两天暴雨中,由于山体滑坡,她家的房屋被泥石流埋没,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都葬身在了泥石流中。
只有她一个人独活了下来,被当地政府送到了这里,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了。
冬妹问小雅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是不是也都死了。
小雅的回答是自己还有妈妈,而且妈妈很疼自己,还表示派出所里的小刑姐姐正在为自己联系妈妈,也许妈妈很快就会把自己从这里接出去了。
“你命真好,还有妈妈陪着你!”冬妹用羡慕的语气道。
“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她每次和我在一起都要带我去商场,去动物园,还给我买各种各样的衣服和好吃的。
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妈妈了!”说到这里,小雅嘤嘤地哭泣起来。
小雅的哭声引起了冬妹积攒已久的憋屈和辛酸,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控制不住地哭泣了起来。
听到冬妹的哭声,小雅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她抽抽搭搭地道:
“我妈妈说……我妈妈说,如果我迷路了,就到幸福桥上去等她,她会在那里等着我的!”
“真的吗?”小雅的话让冬妹停止了哭泣:“那你为什么不去幸福桥等她呢?”
“可是,舅舅带着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我怕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说完,小雅张开嘴又哇哇地哭了起来。
正在小雅和冬妹涕泪俱下时,窗口传来了一声断喝:“嚎什么嚎,你们再这么鬼哭狼嚎的,小心把你们赶出去!”
这声断喝立刻让小雅和冬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们像两只受惊的鹌鹑,钻进被子里屏声敛息,再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了。
在这冷寂紧张的环境中,小雅度日如年的生活了一个月。
她越来越讨厌这里的人了,他们除了一日三餐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尤其是那个院长。
起初,小雅还对他有些好感,但是渐渐的,他总是指派五岁的小雅干一些杂活。
由于人小力微,小雅在搬煤球时摔坏了两个,就被他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当小雅忍着疼痛含泪从地上爬起来时,却得到了他那毫不留情面的恶语:“今天晚饭就不要吃了!”
当小雅一瘸一拐拖着小小的身躯躺在床上时,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同时委屈而苦涩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抽泣着并轻轻地呼唤着:“妈妈,你在哪里呀?你一定在找小雅对不对!妈妈,快来把我接走吧!”
这时,冬妹从外面挪了进来,她虚弱的身体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当她艰难地躺到床上时,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冬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看到冬妹的体弱不堪,小雅担心地道。
“小雅,我饿了,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由于饥饿难耐,冬妹缓了一会儿才道:
“今天我去福利院开设的饭店帮工了,他们让我洗了一整天的碗
中午只让我喝了一杯水,说是饭店不负责我的伙食。”
说到这里,冬妹又缓了缓,才继续道:
“刚才,我回来去厨房吃饭,来叔说已经没有饭了,让我明天早上再吃。”
至此,冬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痛哭流涕地道:“小雅,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就是我们沿街乞讨,也总比现在好!”
“真的吗?姐姐你是要逃走吗?我和你一起逃走吧!”小雅坐起身来拽着冬妹的胳膊道:
“你和我一起去找我妈妈,等找到了她,你也可以叫她妈妈。
我妈妈是个好人,她一定会答应做你妈妈的。”
常言道,童言无忌,小雅善良的言语立刻引来了冬妹的心喜和感动,她顿觉心中有一股热浪涌起:
“真的吗小雅,我多想有一个妈妈陪伴在我身边啊,要不,我们现在就逃走吧!”
“好!”在小雅的赞同下,二人同时起身,顷刻间,她们的身上充满了活力,与刚才的饥饿难耐,弱不禁风是截然不同。
两个人穿戴好衣服来到大院中。
她们轻手轻脚地通过窗户爬进了厨房,从笼屉中取出了八个馒头,并从瓦罐中捞了几个腌鸡蛋,便飞快地跑出了大院。
当小雅和冬妹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最后一道大铁门前时,冬妹放开小雅的手,翘着脚搬开了门闩。
在和小雅的合力拉动下,大门发出了“嘭”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小雅和冬妹的心中就如同炸雷一样,两个人战战兢兢地拥在了一起,浑身抖动着,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但是,她们停顿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门房里有任何动静出现,于是她们悬着心,手拉着手,屏住呼吸冲出了大铁门。
正如小雅想的那样,此时的娜仁托娅已经变得极度崩溃了。
当她发现尤氏的家中人去楼空时,当她询问周边的邻居说尤氏一家已于一个多月前集体失踪时。
当她跑遍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皆没有结果时,她不得不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
经过两天的等待,派出所的民警作出了回答:
尤氏一家是租住在县城的流动人口,他们的去向无法查证。
当听到这个最坏又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消息时,娜仁托娅瘫坐在了派出所大厅的椅子上,双眼怔怔地盯着角落里的某一地方发着呆。
娜仁托娅以茫然失措的情绪被民警扶出了派出所。
民警说了一段话:“你已留下了联系电话,放心,一旦我们查到你女儿的下落就会及时通知你的。”
说完,就把娜仁托娅留在了门口对面的长椅上便扬长而去,只留下面如死灰的娜仁托娅坐在椅子上是泣不成声。
“小雅……小雅,都是妈妈不好。
小雅,我告诉过你,如果你迷了路,就到幸福桥上等着我,幸福桥… …”
半年前,娜仁托娅和小雅在公园中嬉戏的一段话让她的心头立即掀起了波澜,她起身如疯魔般地跑向了幸福桥,还未到达,娜仁托娅的声音就响彻了四周。
“小雅,小雅,妈妈在这里,妈妈来接你了!”
任由娜仁托娅在桥上桥下喊破喉咙,任由娜仁托娅声音颤抖,忧心如焚,但始终没有小雅的身影和回音。
“小雅,你在哪里呢?”
在经过无数次的寻找下,毫无结果的娜仁托娅愁肠欲断地坐在了桥栏上是大放悲声。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娜仁托娅的哭泣声让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感到心酸。
听到她是因为丢失了女儿而伤心落泪的,他们都好心地过来安慰着娜仁托娅。
希望她以身体为重,劝她只要孩子还活着,总会有母女相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