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头,马卡洛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枯叶间游走的嘶嘶声,确保只有周正青能听清:“boSS。”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的板井雄大,随即迅速收回:“他们之前。。。运了一批“东西”进来。” 他刻意在“东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紧接着,他动作幅度极小地抬了抬下巴,指向旁边一名身材敦实,神情同样紧绷的队员:“沃尔克检查过了,是一批实验材料。。。密封做得。” 马卡洛夫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从牙缝里挤出评价:“勉强还算凑合。”
身体依然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警戒姿态,马卡洛不眼睛直视周正青,里面的担忧和坚决毫不掩饰:“我原本是坚决反对的,boSS。
我甚至不想让那些东西出现在这栋建筑方圆一公里之内!” 他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强烈的不满:“只是。。。。”
马卡洛夫的目光再次如刀锋般刺向垂手肃立,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的板井雄大:“您身边这位板井课长,非常强硬的告知我,这是您的意思。”
短暂的停顿,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马卡洛夫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推心置腹的沉重:“boSS,恕我直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冲锋枪冰冷的枪托:“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友好。
它们就像跗骨之疽,把这种玩意儿放在眼皮子底下,您就不怕。。。” 他斟酌着用词,最终选择了最直观,也最令人心悸的表达:“不小心。。“粘”上?”
说着,马卡洛夫微微摇头,眼神里是经历过战场残酷的务实者的凝重:“现在这里,可没有什么特效药,没有可靠的隔离手段。
一旦沾染上一点点,哪怕只是一次疏忽的接触,后果。。。”
顿了顿,马卡洛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会非常,非常麻烦,我们承担不起这个代价,boSS。
所以,我强烈建议,不,是恳请您,立刻下令,把里面那些东西彻底清理走!立刻!片刻都不要耽误!”
马卡洛夫的话,周正青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担心板井雄大弄来的这些东西失控。
这同样是周正青担心和愤怒的。
“板井!” 周正青一字一顿,齿缝间迸出的名字带着寒意:“我清楚记得,曾通过中村骏介下达过严令!绝不允许在司令部范围内进行任何此类危险的勾当!”
板井雄大浑身一颤,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
将军的反应。。。竟与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他本以为会迎来雷霆震怒,勒令他立刻停止所有试验。
可此刻,将军的质问只聚焦于地点,“司令部里面”!
这微妙的措辞差异,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板井混乱的思绪。
难道。。。将军的态度松动了?
也对!毕竟是可以瞬间瓦解两个甲种师团的“神兵利器”,谁能不心动?将军终究也是凡人。。。。
巨大的惊喜与揣测在板井心中疯狂滋长,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惶恐。
可将军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是默许继续。。。还是禁止啊!?
“将,将军。。” 板井喉头发紧,声音干涩,试探着想要捕捉周正青眼神中更深的含义:“我。。。”
“闭嘴!” 周正青厉声打断,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威压让板井几乎窒息。
“七上次报告,说你们已经销毁了从哈尔滨带来的所有“特殊武器”!
同时,他怀疑你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大范围播撒,让那两个甲种师团成为你的试验场!现在看来。。。。”
周正青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被枪指着,瑟瑟发抖的白大褂,最终死死钉在板井惨白的脸上:“他猜得一点没错!你的动作,快得惊人!
旅顺南下的船队刚过天津,你后脚就把那场实验的成果攥在了手里!
更胆大包天的是,你竟敢把这东西,运进这里保存!” 周正青猛地一指脚下的水泥地:“板井雄大!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板井雄大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头晕目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军服。
将军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将军没有直接否定试验本身,而是在关注于地点和隐瞒!
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挺直腰板,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试图用忠诚的表态平息将军的怒火:“斯米马赛,将军!
再您下达了命令之后,我就放弃了在司令部试验的想法!
东西运抵此处,实属权宜之计!我们在外部的秘密实验室正在紧急建设中,尚未完工!
属下只是想将这批关键样本暂时存放于此,确保万无一失,绝无在此展开任何实验操作的意图!
请将军要相信我!属下以性命和家族荣誉起誓!
存放期间,安保措施万无一失,绝无丝毫泄露风险!如果出错,属下愿切腹谢罪!”
板井雄大那番带着惶恐与辩解的解释在阴冷的通道里回荡,周正青并未立刻回应。
他沉默着,目光在板井那张写满忐忑的脸上刮过,又缓缓移向通道尽头那几个如同惊弓之鸟的白大褂身影。
时间仿佛被这地底的寒意冻结。
良久,周正青才开口:“这些人。”他抬了抬下巴,精准地指向那群瑟缩的白褂子:“就是你所谓的专业研究人员?”
“嗨伊!将军!”板井雄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挺直腰板,急切地点头确认:“是我们几个,通过。。。特殊渠道,精心搜罗来的。”
他瞥见周正青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冷意,立刻补充,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赌咒的保证:“请您务必放心!他们的可靠性经过严格筛选,绝无问题!而且,他们的家人。。。”
话到此戛然而止,但其中蕴含的,不言自明的控制手段,在言语间心照不宣地弥漫开来。
“都是帝国公民?”周正青追问。
“是的,将军!大部分是从满洲国各大医院抽调的,以组建天津宪兵医院的名义调集而来。”板井语速加快:“他们在满洲期间,都曾不同程度地接触过类似东乡部队性质的特殊单位。
对。。。这类实验流程,有一定基础经验,能更快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