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场景,很明显属于某个节日,或者某种祭典。
而他的身份,是花船上的舞者,但刚才老妪喊他“大人”,说明他的身份绝非简简单单的卖艺者。
上一个阵法有明确的“场地”,可以用各种测算方式找到阵眼进行突破,但这个阵法显然是“流动”的。
换言之,这个阵法更类似于记录了某个片段,想要破解这种阵法,需要尽可能摸清这个片段发生的前因后果,并寻找到关键的节点,尽可能避免片段走向最终的覆灭。
和破除执念有点类似。
现有的信息就这么多,Npc的面目特征都很显眼,如果有从外面进来的修士,应很容易就能发现。
或许之后有机会能和孟璃他们遇见。
景里感受了一下最初进入福地时的那一缕线。
还在。
说明孟璃此时与他仍在同阵法中。
景里心下稍安。
此时花船已经穿过了城门,进入城中。
城中并不如城外热闹,景里一眼就能知道原因,他的心也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因为城中的街道两边,站满了傀儡。
这些傀儡平均有三层楼高,有的是青铜色,有的通体全黑,脑袋与上个阵法的阵眼一样,仅有一只眼睛,灼灼发光。
它们整整齐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尽是压迫。
景里四肢微微有一些僵硬,不是他跳得太久,而是他感觉到镯子、包括他身上的衣服,都在微微发热。
他不敢停下,只在系统中取了一张道具卡,这张卡有点类似于仿生人皮,能隔绝外界与他自己皮肤的直接接触。
而后,他又缩小了能量罩的范围,将能量罩包裹在仿生人皮之下。
小心为上。
花船继续往前,人群仍旧喧哗,声音混杂在一起,景里无法辨别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街边的傀儡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独眼隐隐泛着红色的光芒,带着某种不甘,仿佛要把船上的景里侵吞入腹。
景里仍在努力地跳着,他能够感觉到身上的舞衣随着跳动正在缓缓收紧,但或许是因为没有吸食到生机,一直保持在一个将人勒紧的状态,没有进一步。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建筑,像是放大版的宫殿。
整个宫殿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比正常建筑高出许多,足以外面普通的傀儡通过。层层檐角都有一铜饰物,应该意指傀儡。
宫殿处在巨型、类似城墙的范围内,共要穿过三道三层矮殿。
矮是相对宫殿而言的,哪怕是这矮殿的大门,也足够整艘花船通过。
花船驶入第一关矮殿,景里听到了“哗啦啦”和“扑簌簌”的声音。
他借着动作向后看去,发现刚刚的“百姓”们全都消失不见,而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他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本站在他身后“船舱”的老妪,此时脚下也已化开一滩血水。她身上的人皮已经脱落,如果不是还剩下一只耳朵正慢慢与花船融合,景里可能想象不到——
这花船竟然是由人皮制成的。
景里出现在这船上本就是赤脚,此时更觉得脚下触感恶心。
而在花船后的更远方,他能之前静止的高大傀儡,此时整整齐齐地,跟在船尾。
如此巨大的傀儡,发出的声响竟不足化为血水的声音。
老妪只剩下一具骨架,然而,她的骨头并不是白色,而是青黑的,泛着光泽。
不像是中了毒,反而这骨头本就是青铜一般。
景里强忍下想要呕吐的欲望,佯装淡定地柔身旋转,重新面向正前方。
花船此时已经穿过了第二关矮殿。
船也成了真正的船,其下已是一片血海。
血海浪拍打在宫殿的台阶上,台阶确实丝毫未染。
老妪的骨头不知何时跪伏到景里脚下,如同船身与宫殿间的短短桥梁。
景里自然不想踩上骨头的背,硌脚是一回事,万一这东西也跟衣服和镯子一样,想要吸掉他怎么办!
根本不作多想,景里足尖一点,轻盈地跳到台阶之上。
在他脚尖接触到台阶的一瞬间,四周的场景变了。
弥漫的血腥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香烛气息。
这香烛的气息十分浑厚霸道,在场景尚未变化完全时吸上一口,景里就已经有了种被齁住的错觉。
不过他反应很快,取了一张空气卡,以避免自己被这香迷惑。
观察员系统中的空气卡存量很多,只是之前没什么机会使用,还是上次从城主府出来后6058跟景里一起,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不过几秒,周围的场景已经变化完毕,景里站在一处大殿之中。
殿内昏暗,仅高高的座椅两边点着两盏青绿色的灯,大殿四周是高高矮矮的傀儡,包括墙壁上,有点像寺庙中万神殿的排列方式。
墙上的傀儡与外面的、站立排列的傀儡都不太像,越是往上,其形态越类似于人。打眼看去,就好像傀儡逐渐融化为人……
不,也或许是,傀儡为人,人为傀儡的过程。
殿内空间趋于半球,所有的傀儡都半阖眼,给人一种无论走到哪个角落,这些傀儡都盯着人的错觉。
十分瘆人。
景里又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向打上青绿色光芒的唯一一条通路。
路的尽头是一把孤零零的座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小小的,是孩童的模样。
景里心头一紧,加快步子小跑过去,待到座椅近前看清那孩童的模样,他双腿几乎瘫软——
这孩童,竟然长着一张与春小片一模一样的脸!
不仅如此,这个“春小片”一张小脸青白,两根较粗的银线从太阳穴处贯穿而过,将他整个人吊起。
较细的银丝挂着他的手、脚、脖子等关节处,让他宛如一个过分真实的提线木偶。
这线似乎刚穿过不久,穿口处还微微渗着血。
随着景里上前,银线开始收紧,穿口周围的皮肤被割裂又迅速恢复,鲜血每每想要往外流又被快速新生的皮肤阻碍,很快形成了一颗颗恶心的球状增生,攀附在穿口附近,长成一朵肉花。
“春小片”的眼睛还能动,似是强忍着痛苦,银线牵动着他张开嘴,一声“哥哥,救救我”一字一句吐出。
不似孩童清脆悦耳,有的只是刺耳的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景里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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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春小片:呜哇!!giegie!你看看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