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紧迫,“眼下要为将来做好准备与打算。官员甄选、录用与培养,你要放开手去做。”
“记住,标准要严,程序要公,但步子不妨迈大一些。特别留意那些在基层历练过、熟知民情的实干之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变得深邃,“诸位需心中有数,我们脚下的路,绝非仅止于西疆现有的四郡。”
“将来的摊子会越铺越大,对人才的缺口,也会越来越大,更需要早做绸缪。”
吴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应道:“遵命,主公!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业擢选贤能,夯实根基。”
随即唐风目光再次回到南宫岳身上,“南宫大人,工部与户部的人此刻应在城中各处抢修设施、清点损失。”
“你需要与两部尚书沟通协调,粮草、军械等一应辎重,要尽快开始准备,做到账目清晰,调拨有序。”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局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做好随时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为应城提供充足的粮草辎重。”
南宫岳欣然领命:“下官即刻便会与工部、户部接洽,确保物资调配畅通无阻。”
随后,唐风又就灾民临时安置、城中卫生、受损坊市尽快恢复经营,等几项具体民生与城建事宜做了细致安排,同时又把城中的治安管理交给了欧阳正恒。
一应事务安排条理清晰,指令明确。
众人欣然领命,心中既感压力,又充满了斗志,同时又为唐风的沉着所折服。
见诸事安排已毕,南宫岳、吴勉等人正欲行礼告退,准备将事情尽快落实下去,议事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只见磐石军主将张二河与兵部侍郎陆藏锋联袂而至。
两人一身甲胄未卸,风尘仆仆。
张二河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陆藏锋面容沉静,眼神却锐利如鹰。
两人快步走入厅中,见到唐风,当即抱拳,甲叶铿锵作响:
“末将拜见主公!”
唐风轻轻摆手,神色平静无波:“两位免礼,城中情况如何?贼寇可已肃清?我军将士伤亡与百姓受损具体情况,详细说来。”
他的目光落在张二河身上,等待着他对宝通城的汇报。
张二河闻言,站起身来,他身上代表将领身份的明光铠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再次抱拳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沉重与愧疚,“末将护城不利,致使贼人潜入城中作乱。”
“城池损毁,祸及百姓,还请主公责罚。”
他低着头,双眼不敢看向唐风。
磐石军一直负责西疆三郡各个郡城,以及宝通城的城防事宜。
而唐风及西疆府衙所在的宝通城城,更是重中之重。
平日里,磐石军看着其他几支军伍在外开疆拓土,斩将夺旗,心中很是羡慕。
心中也盼着有一天能够获取军功,为自己为家人争得荣耀。
可就在昨夜,就在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宝通城,竟然爆发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祸乱。
一想到昨夜城中到处冲天而起的火光,混乱的厮杀,枉死的百姓,以及西疆所有人的信仰平天王可能遭遇危险。
张二河便觉得无地自容,仿佛有一道道烈火在灼烧着他的脸面。
若西疆平天王真有个什么闪失,他张二河难辞其咎。
唐风神情不变,深邃镇定的目光落在张二河身上,片刻后,他平静开口,
“事发突然,敌暗我明,磐石军响应迅速,已及时补救。这次事件,本王不予追究。”
他的声音轻缓,却是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随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下不为例。”
“先说说昨夜的详细情况吧。”
唐风也没有打算因为昨夜的事情而重罚张二河的想法。
就连平日里能够监察百官,打探各地情报的暗卫,都未能够提前发现这些潜入城中的探子与细作。
城防军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
只能说,这次在城中作乱的贼人,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细作,特别擅长潜伏。
只是,这样的话语唐风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明着说出来。
毕竟,让那些贼人将弩弓、长刀等管制武器偷运进城,就算得上是城防军失职。
好在平日里城防军的盘查还算仔细,没有让甲胄与火药等物资被偷运进城中。
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关于这一点,从城外工坊与西疆船坞所遭受的巨大破坏,就可见一斑。
张二河听闻唐风不与追究,心中非但没有放轻松,反而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只觉得自己愧对了平天王的信任,一时间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没有言语,右手握拳快速放在左胸前,向着唐风敬了一个西疆的军礼。
张二河在心中暗自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一定会带领麾下守好城关,绝对不会让昨夜之事再度重演。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赶忙抱拳说起昨夜的详细情况来。
他手中并无文书,汇报的内容已经全部在他的脑海里面梳理了无数遍。
“回禀主公,根据初步统计,昨夜城中共计一百三十二处遭遇纵火,损毁百姓屋舍三百四十五间,坊市店铺五十七间。”
“祸乱致……致百姓一百四十九人罹难,十七人重伤,轻伤者难以计数。”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涩,“官署遇袭十六处,贼人重点攻击目标包括:举办大朝会的‘天上人间’、西疆府衙、主公与南宫大人的住所、城中器械坊、粮仓、宝通学院、报社等多处要址。”
“城中作乱贼人约二千五百众,城外工坊及船坞作乱贼人超过四千众,如今已尽数伏诛。”
“观其行事悍不畏死,皆自尽或战死,未留下活口,疑似其他势力蓄养之死士。”
说完之后,张二河再次观察着唐风的脸色,见他脸色如常,毫无波动,心下稍微安定,继续说道,
“昨夜城中遭受祸乱之时,附近的百姓纷纷自发组织起左邻右舍的乡邻,共同抵御贼寇。”
“除此之外,城中诸多望族商贾也挺身而出,率领家丁仆从,参与到抵抗贼寇的行动中。”
“其中,赵家话事人亲率镖师及精锐家丁,支援了遭受攻击最为猛烈的器械坊。”
“器械坊?”
唐风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心中竟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自己,仿佛,被轻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