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默着回到了顾竹衣的院子里。
巫奚看向沈攸宁,“我想去皇城中逛一逛,在这里我看到了好多不一样的东西。”
沈攸宁看向一旁的落玉,“你陪她一起。”
巫奚虽然身怀内力,还有蛊王在身,但到底拳脚功夫太差了,民间高手如云,她又出出入世,谨慎一些更好。
落玉明白,跟在巫奚身后,走出了院子。
沈攸宁这才转眸看向顾竹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顾竹衣倚靠在柱子边,她低垂着头,遮挡住了脸上的神情,但身上弥漫出的戾气却遮掩不住。
“今晚,我会去幽篁院。”顾竹衣抬眸看向沈攸宁,“安王会看得上沈玉然,无非是为了钱,那我就让他拿不到钱。”
顾竹衣顿了顿,转眸看向沈攸宁,“你可以提前给秦元晟传消息,让他退出沈玉然那些产业。”
沈攸宁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想要断了沈玉然所有的财路,让她通知秦元晟就是要秦元晟想尽办法从这些产业里抽走足够多的现钱。
“沈玉然这边不用你浪费心力,她那些铺面我早就已经摸清了,这个事交给我来做。”沈攸宁看着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沧月楼中的‘鬼’。”
沧月楼暗处都是护卫,花笺不是普通的伶人,她在沧月楼的地位不低,安王想要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走,只能是楼里有内应。
“我查过了。”顾竹衣沉默,“沧月楼前后院包括厨房总共将近一百号人,能轻而易举带走花笺的却不过一掌之数。昨夜,我就已经把人关在了地牢。”
“那你就接着追查那些姑娘的所在。”沈攸宁看着她,“沈玉然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今夜我同你一起去幽篁院。”
“尚且不清楚幽篁院的地下究竟有什么,连容赋都没了消息,你还是别去了。”顾竹衣毫不犹豫拒绝她,“不管是宫里还是接下来的拐卖案,都需要你从中斡旋。”
“我一人,足矣。”
沈攸宁却不这么认为,“顾竹衣,明知这个地方危险,要去就要做好准备再去,而不是单打独斗落入人家的陷阱。”
顾竹衣沉默了半晌,最终嗫嚅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好。”
她原本是想她一人去试试地下的深浅,若是她有个万一,外面还有沈攸宁能接应。
但沈攸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做足了准备下去,即便不能摸清楚地下的情况,至少她们都能退出来。
“既然决定了,你好好休息一天,今夜戌时末,幽篁院外汇合。”
沈攸宁说罢就离开了沧月楼,她给秦元晟传了信,简单的一句话:若不想他的资产一场空,就抓紧时间处理好所有跟沈玉然相关的生意。
秦元晟这有什么不懂的,连忙派人给沈玉然传信,说十万火急,他要见她。
秦元晟在商人当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用沈攸宁明说,他也知道要找个能让沈玉然相信又不会关联上其他人的理由。
他找的理由非常好,好到沈玉然一丝怀疑都没有,用最快的时间分好了账,虽然有些肉疼柜上七成的现钱都给了秦元晟。
但这些铺面每个月收成多少,她非常清楚,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接下来这些铺面的所有收成都纳入她的口袋,嗯……除了佟妙嫣的那份。
好事总是伴随着坏事落到她身上。
还没高兴多久,沈玉然就收到了长孙衍的传信,马不停蹄的去了她的别院。
见着长孙衍,看到对方那张有些呆滞的脸,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沈玉然关切地问道:“衍哥哥,发生什么了?你在信中没能说清楚,我这一路上过来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长孙衍抿唇,他抬眸看向沈玉然,脸色非常不好看,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衍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我去求求王爷,肯定能上忙的。”
原本打算说自己一定会和他一起面对,帮他的话到了沈玉然的嘴边也没能说出口,她看着长孙衍的表情,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拐了弯变了口风。
“我……”长孙衍声音干哑,似乎嘶吼过很久一样,一开始像钝了锯子锯树一样难听,他咳嗽了两声……
沈玉然倒了杯茶给他润嗓子。
“我被逐出了长孙家。”长孙衍脸色难看,“不知道那安宁郡主用了什么手段……族里的族老竟然亲自开口,迫压我父母做出决定。”
沈玉然瞪大了眼睛,又怒又惊,“她,她怎么做到的?你可是长孙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小辈,你父母怎么会同意的!?”
长孙衍苦笑着摇头,“不管怎么说,她之前说的话她做到了,我真的失去了长孙家的继承权。”
他起身靠近沈玉然,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玉然,我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沈玉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没有推开他。
她不知道沈攸宁是怎么做到让长孙家放弃这个最有天赋的孩子的,但她认为,长孙家一时被压迫,之后一定会把人再认回去!
她得再看看,万一她表现得不耐烦让长孙衍伤了心,往后再要找这么个财主就不容易了。
她思绪微转,在长孙衍怀中动了动,“衍哥哥,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跟你说。”
长孙衍松了松手臂,带着她在一旁坐下,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腿上,近乎痴迷地看着她。
沈玉然把秦元晟退出她铺面的事说了,目露期待地问他,“衍哥哥,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你帮帮我,帮我打理这些生意好不好?”
她眼中满含情愫,“这不单单能帮我,还能让你向长孙家证明,没了长孙家,你也会做出一片光明成就。”
长孙衍看着她,被她脸上的娇色吸引,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沈玉然皱了皱眉,但却没有拒绝。
长孙衍在商途上的确很有手段,有他在,她的那些铺面生意只会蒸蒸日上,只是与他简单的亲热罢了,没什么不行的。
只可惜一切并不如沈玉然的意,从那日开始,她手底下那些铺面庄子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闹的她心神不宁,夜里都睡不安稳。
尤其连她手里最赚钱的天香阁都出了问题,制香的两姐妹突然消失不见,天香阁接了好多权贵预定的单子,但交不上货,各府齐齐找上王府。
除了天香阁,紫云阁出现了劣质茶叶,金缕阁的成衣上出现了血渍,锦翠轩的饭菜不干净吃病了人……等等,沈玉然在条条消息送到她那之后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这都是后几日的事。
当夜,幽篁院外不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小巷之中。
不仅仅是顾竹衣和沈攸宁两人,沈攸宁还带上了看什么都新鲜的巫奚。
三人都穿着方便行动的男装,脸上用易容术换了张平庸不起眼的面貌,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非常利落。
巫奚目不转睛地盯着幽篁院门口二楼的小廊,看着纱画后走动的人影,脸上神色跃跃欲试。
“幽篁院是一座青楼,你这么感兴趣做什么?”沈攸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落在顾竹衣身上,“知道地下的入口吗?”
顾竹衣点头,“容赋进去之前,我们研究过幽篁院的结构,从中找出了几个最有几率是入口的点。只是他没有回来,我们也只能一个一个去试试。”
“好,一会儿你把有可能是入口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分头探一探,找到之后暂时先不要进去,先通知其他人,再一起进去。”沈攸宁道。
巫奚在一旁低着头没说话,心里还在想着沈攸宁前面那个问题。
青楼怎么了?
女子就不能逛青楼了吗?
不是说青楼里的倌人,有男亦有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