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笑着侧身,抬手示意两人看向展厅深处的展柜,语气里满是自豪:“我们馆里的藏品实在太多了,就算每个季度都更新展品,建院这么多年来,还是有大量宝贝没机会跟观众见面呢。”
“天呐!” 熊赳赳听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惊叹,“大陆的好东西,真就全被搬到这儿来了?这要是论价,得值多少钱啊!”
“这些可没法用金钱估量。”丽娜早已习惯了游客的这种反应,语气平静却带着骄傲,“它们是中华五千年文明沉淀下来的瑰宝,每一件都藏着历史的故事,是用钱买不来的。”
齐立昂站在一旁,同样被这满厅的文物震撼得心头发烫。他早听说台北博物院藏品丰富,却从没想过会丰富到这种程度。作为一名考古专业的研究生,没来过这里,就像伊斯兰教徒没去过麦加、犹太教徒没去过耶路撒冷一样,是心底最大的遗憾。此刻,他仿佛化身为一位虔诚的朝圣者,怀着敬畏与仰慕的心情,目光近乎贪婪地扫过每一件展品,恨不得将那些文物的纹路、色泽、细微的裂痕全都牢牢刻在脑子里。
丽娜看他盯着展品挪不动步,连忙凑上前轻声提醒:“先生,咱们要是在每件展品前都停留这么久,就算在馆里待上一个月,也看不完现在展出的藏品呢!”
齐立昂也知道她说得对,只能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像普通游客那样 “走马观花”,可脚步还是忍不住放慢,那些青铜器上的饕餮纹、玉器上的云雷纹,每一处细节都在勾着他的目光,让他举步维艰。熊赳赳倒无所谓,本就是来凑个热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丽娜则很有经验,专挑展厅里最有特色的展品,绘声绘色地讲解背后的工艺与历史故事,一会儿说商周青铜鼎的铸造技艺,一会儿讲唐宋石雕的审美情趣,听得熊赳赳一惊一乍,嘴里不停发出 “啧啧” 的赞叹声。
在丽娜的一再催促下,齐立昂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一个展厅,又跟着两人走进下一个。越往里走,他越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中国历史的长河里,从商周的青铜时代,到唐宋的风雅盛世,再到明清的工艺巅峰,每一件展品都是一个精确的 “时间坐标”,而那些鲁敦周彝、金玉摆件,更是将五千年文明的璀璨一一铺展在眼前。很多展品他只在教科书上见过图片,如今终于见到实物,近距离观察时,指尖仿佛能触到历史的温度,让他彻底沉浸其中,流连忘返。
“先生,咱们得加快点速度啦!”丽娜的催促声再次响起,齐立昂这才回过神,迟疑了几秒,还是跟着两人向展厅深处走去。也多亏了丽娜的提醒,到了中午时分,三人终于登上了二楼展厅 。这里藏着游客最感兴趣的一件宝贝,便是大名鼎鼎的翡翠白菜。这棵白菜曾是清末皇宫里的珍品,如今被摆在展区最显眼的位置,周围围着一圈迂回的临时警戒线,还有工作人员在展柜前值守,每隔五分钟就会提醒观众离开展区,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在这里,无论普通游客还是 VIp,都得排队等候,没有例外。
三人赶来时恰逢中午,参观的人比上午少了些,可还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齐立昂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熊赳赳非要亲眼看看这 “天下第一玉雕”,他也只好跟着挤在人群里。终于,展柜里那棵只有鸡蛋大小的翡翠白菜映入眼帘,齐立昂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从没想过,一块顽石竟能被雕琢得如此活灵活现。
雕刻匠人巧妙利用了翡翠的绿白两色:白色部分雕成菜帮,温润通透,像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新鲜白菜;绿色部分则刻成菜叶,脉络清晰,带着几分水灵的青翠欲滴;最绝的是,菜叶上还爬着两只支起翅膀的鸣虫,触须、翅膀上的纹路都雕得千毫必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这般巧夺天工的技艺,连 “甲上三毛、传神阿堵” 的典故都难以形容其精妙。
齐立昂彻底看呆了,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般传神、这般逼真的宝贝,真应了那句“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只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这棵翡翠白菜虽以精巧取胜巧夺天工,工艺达到了极致,却终究只是一件玩物,除了巧色技艺的高超,文化价值并不算顶尖。
五分钟的观赏时间很快就到了,三人被工作人员轻轻提醒着离开展区。熊赳赳还是意犹未尽,追着丽娜问:“丽小姐,这翡翠白菜到底值多少钱啊?有没有可能拿出来拍卖?”
丽娜小姐莞尔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阿波罗先生的问题,好多游客都问过呢!之前还真有好事之人做过评估,说这棵白菜要是上拍,底价就是个天文数字。”
“到底是多少啊?” 熊赳赳急得直搓手,眼里满是好奇。
丽娜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千万美元吧。”
“嘶……” 齐立昂和熊赳赳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按最近的汇率算,三千万美元折合人民币足足两个多亿,这还只是它的起拍价。真要是上了拍卖会,全球的藏家肯定会趋之若鹜,最终的成交价根本就无法预测。熊赳赳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心里默默盘算:就自己这点钱,虽说能在拍卖会上举次牌子,可跟这天文数字比起来,连塞牙缝都不够。更何况,他可不想把钱砸在这么一小块石头上。用这些钱在花花世界潇洒一辈子,都绰绰有余。想到这儿,熊赳赳吐了吐舌头,彻底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在丽娜的强烈建议下,三人从二楼展厅下来,回到地下一层的餐厅用餐。齐立昂也知道这个安排很合理,以他对文物的痴迷,要是不及时打断,恐怕真要待到博物馆闭馆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