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事,官府不好在明面上做出强制的规定!
比如:
传教!
支持?
打压?
似乎都不太合适。
恐怕有人会说,引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引导的确是个好办法,可那是一项长期且不能中断的事业,没办法立刻见效。
所以,教派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只能让他们自己设法解决。
住持早已跳出了红尘,不再被俗世束缚。
可他一旦关注某事,整个佛门立刻高效地运转起来。
第二日清晨,皇帝带着满脸的疲惫离开了山庄。
还不到午时,住持就出现在清净寺的山门外面。
等到皇帝在乾清宫内踱步,住持已经布置完毕。
佛门戒杀,但佛门的俗家弟子不需要严格遵守。
一旦他们犯下命案,处理他们的不是森严的戒规,而是律法。
两日过去,京城内那些传教的西方人,已经不见了大半。
剩下的西方人心生恐惧,寻求衙门的庇护。
顺天府尹向自己的前辈,也就是刑部的张尚书请教。
张尚书认为,没有帝国的户籍,自然不应该享受帝国的保护。
这建议其实算不上正确,不过顺天府尹却认为很有道理。
他命人婉拒了西方人的请求,只是承诺会派人寻找那些失踪的倒霉蛋。
十余人组成的搜寻队伍,开始在京城有条不紊的展开了排查。
等到又过去了两日,那些传教的西洋人已经全部消失。
既然没有人过问,顺天府尹也懒得多事,这位官场的老油条立刻解散了搜寻的队伍,开开心心的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听杜公公禀报完顺天府尹的举措,皇帝大加赞赏,破例召此人入宫,当面鼓励了几句。
激动不已的顺天府尹,悄悄给张尚书送上了一份厚礼。
————
伴随着烟花在京城的上空绽放,春节,准时到来。
流程是固定的,最后一项,是设在后宫的酒宴。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正中端坐,众人都有些刻意的活跃气氛。
老祖宗的破例出现,直接将酒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等到酒宴结束,皇帝披上大氅,慢慢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东宫,已经迎来了新的主人,可这并不妨碍皇帝去凉亭缅怀过往。
等到天边发白,皇帝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凉亭的顶部。
“以后,我——就不来了!”
说完这句,皇帝牵着皇后的小手,大踏步地走出了凉亭。
皇后心中一紧。
她分明看到了皇帝的脸上,有泪水滑过。
这一个春节,勋贵宗室们是满意的。
他们的分红,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整体来说,文官集团也还算满意。
官场的起起落落十分正常,更何况,他们的俸禄增加了不少。
至于边关的武将,则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具体来说,欢喜的那一小撮人,是易博之麾下的镇东军。
镇东军在春节当天,拿下了延州。
拿下延州,是易博之与张统领反复沟通后,达成的共识。
只不过要用一种不太激烈的方式拿下延州,易博之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城内的守军虽然只能吃个半饱,可扛起武器的力气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们还占据了地利,真要强攻,双方的伤亡都会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而且这样一来,朝廷就会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
最后,易博之想出了一个不太光彩的办法。
下药!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镇东军就制作了一批肉类的熟食,送到延州城外。
上百封传单射入城中,上面写着延州也是帝国的延州,延州的百姓也是帝国的百姓,镇东军怎能眼睁睁看着帝国的百姓饿着肚子度过这个最重要的节日。
在确认绝对安全后,延州的守将命人打开城门,将食物拖进城内。
守将是谨慎的,知县同样谨慎,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
验毒!
结果表明,这批食物十分干净。
二人心中一喜,然后开始解决起另一个难题。
那就是要如何分配?
食物的数量经过精确的计算,平均到每人,也就是一两口的分量。
守将想优先供应给军队,可那些传单已经闹得满城皆知,知县认为守将的建议不妥。
二人商议半日,最后还是决定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关怀”。
第二日,另一批熟食出现在城外。
几百份传单,也再次射入城内。
确认安全后,守将命人打开城门,将食物运入城中。
验毒,食物十分干净。
清点数量,比昨日要多上一些。
守将与知县交换了意见,然后将肉食分发了下去。
依旧是均分!
肉食一日多过一日,守将与知县也终于放下了戒备。
二人认为,这无非是朝廷收买人心的举动。
等到春节当日,美食在城外堆成了小山。
等到清点完毕,发现足够所有人度过一个幸福的夜晚。
验毒还是要验的,只不过已经流于形式。
他们不知道的是,易博之此时已出现在城外的军营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易博之好像听到了来自城内的狂欢。
“统领,如果这药不起作用,这些食物——可就白白的浪费了!”
一副统领站在易博之的身后,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不确定。
“那是翁门配制的药!”
易博之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听说翁门搬到了京畿,此处距京畿可有千里之遥。”
副统领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在这件事上,本统领不得不佩服张统领的远见。”
话音落下,易博之发出了一声轻叹。
原来,在灭掉吴国之后,张统领便向皇帝请示,要走了翁门的几位制毒高手。
制毒与解毒,原本就密不可分,张统领防备的,是远道而来的桐军。
没想到在延州派上了用场。
当夜,延州城内的茅房排起了长队,臭气熏天。
守将与知县也未能幸免,二人一边蹲着排山倒海,一边发布加强戒备的命令。
等到了后半夜,守城的士卒一个个斜靠在城墙上,全靠意志支撑。
城内,有一军官出现在城门口,笑着招呼看守城门的陈军。
突然,他猛地拔出佩刀,然后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他再次安静的站在原地,四周已躺着十几具尸体。
一挥手,远处有数人朝这边扑来。
城外!
黑压压的大军正静悄悄地朝城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