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
驻扎在邻岳的世子,得知镇东军以极小的代价拿下延州,拔出佩剑将面前的书案劈成了两块。
赵方福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
“福叔,你先出去,半个时辰后再进来。”
看着面前的狼藉,世子脸色铁青。
赵方福冲世子拱手,随即沉默的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赵方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世子的语气,已然恢复到往常的状态。
赵方福入内,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椅子上的世子,和他面前那倒霉的书案。
“可惜了这张书案!”
世子神色平静,语速平缓。
“下官这就让人换上一张。”
说完后赵方福就想退下安排,被世子拦住。
“给本世子换一间书房,此处就这样保持原状。”
世子轻声吩咐。
赵方福心中不解,不过也不好多问。
“不就是镇东军占据延州么,怎么就让本世子迷了心窍?”
世子自己给出了答案,脸上带着淡淡的懊恼。
“事发突然,下官得知消息后,恨不能立刻带着不败军杀向都城。”
赵方福在一旁委婉的劝解了两句。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世子看向赵方福,脸上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方权那边的动静,不妨闹得更大一些。”
赵方福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下去!”
略一思索,世子命赵方福继续。
“若是他赵方权能压制住虎贲军,镇东军绝不敢继续前进,若是赵方权败了,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到兵权。”
赵方福的措辞十分露骨。
“这种伎俩,能瞒得过父王?”
世子在缓缓摇头。
“世子,除了赵方权那里,前线也要做出调整。”
很明显,赵方福没有浪费在书房外的这半个时辰。
世子挥一挥衣袖,示意他不用做出停顿。
“如今,前线的军队距都城不过八十余里,就陈军布下的那两道防线,最多只能坚持半月。”
“下官计划撤出两万余人,朝延州的方向逼近,镇东军若是敢继续向京城的方向移动,我们就切断他们的退路。”
禀报完毕,赵方福后退一步,静静的等待着世子的指示。
“吴国的残寇,有没有探明他们的位置?”
这一次,世子思索的时间明显过长。
“没有!”
“突然之间,几万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世子,一帮丧家之犬而已,不足为虑。”
赵方福明白世子的顾虑,但是他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丧家之犬?”
世子看了赵方福一眼。
“就算他们有朝廷在背后支持,可终究还是吴国的败军。”
朝廷的计谋,早已被各方识破。
世子不置可否,神色复杂。
“世子,以目前的距离,不败军只需要一次突袭,就能直抵他们的都城。”
赵方福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开口请示最重要的计划。
谁能率先完成对都城的包围,谁就占据了先机。
“陈国的那位相国,在忙什么?”
世子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转而问出了新的问题。
“盛天有情报传来,那位相国正在忙着转移百姓和财物。”
“转移到东北?”
“是!”
“那就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说出这一句后,世子眉头舒展,轻声笑了起来。
“为何?”
相国面露不解。
“与其白白便宜了梁国,还不如让陈国带走。”
相国恍然大悟。
世子指的,是他们与梁国的约定。
“世子,只要我们率先入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赵方福暗示世子可以毁约。
“不可言而无信!”
世子笑得更加开心。
赵方福心中不解,不过也不再继续劝说,只得退下安排去了。
————
世子能够笑出声来,陈王却不能!
春节一过,梁国便开始往东线增兵,持续的猛攻,让陈军丢失了好几座城池。
好在地势险要,陈王依旧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真正让陈王忧心的,是东北的战事。
东北的野人不肯坐以待毙,对陈军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陈王的权力欲极强,在他的统治下,陈国能够具备大局观,应对复杂局势的,除了他,只有两人而已。
一是相国,正在盛天忙着搬迁。
还有一人,自然是远在京城的世子。
想起世子,陈王心情复杂。
诸侯国对继承人的培养极为重视,也极为严格,陈王在自己长子的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没想到长大成人的世子,居然与自己意见相左。
既然父子无法并肩战斗,陈王干脆将他送往京城。
一来算是保护,二来,也是希望他能看透朝廷的腐朽。
没想到——
自己的儿子,居然心甘情愿的给皇帝下跪磕头。
召他回盛天?
彼时陈国的局势已十分不妙。
————
陈王苦苦支撑,他的长子在京城过得也并不舒心。
目前,这位正牌的国舅爷,处境与宋国的世子有些类似。
这两位世子的诸侯国,都即将从舆图上消失。
而强盛的诸侯国,恰好是他们在京城立足的依仗。
宋国的世子用无数的钱财和恭敬的态度,换来了皇帝的同情,而陈国的世子,各方面的表现都很难称得上明智。
如果不是国舅的这一重身份,恐怕陈王府早就被皇城的权贵们瓜分。
郁闷的世子,前去寻汝阳侯饮酒。
酒过三巡,世子说出心中的困惑。
汝阳侯是弟弟,哪敢接过这个话题?
世子看向汝阳侯,再三追问。
“大哥,弟弟见识浅薄——”
汝阳侯还想继续推辞。
“滚蛋,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明日就递牌子入宫,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汝阳侯的心中十分诧异。
“当年,皇后娘娘养的那只兔子,可是你同七弟做成了烤兔?”
世子的表情似笑非笑。
“大哥,当年您可是答应替我们保密的啊!”
汝阳侯冲世子拱手,满脸的焦急。
那只兔子无缘无故的失踪,可是让当时的小郡主伤心了许久。
“我后悔了!”
世子表现得极不厚道。
“大哥,您真想听实话?”
沉吟许久,汝阳侯冲世子拱手。
“说——”
世子手持酒杯,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