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了一下午的杉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浑身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肌肤,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
杉柏将头埋了下去,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嗯......”
她发出满足的叹息,指尖轻轻按揉着酸痛的肩膀。
“有时候的享受,就是忙了一天之后,有澡洗就足够了。”
换上那件已经有些小的睡衣,但有着香香的味道。
杉柏慵懒地陷进扶手椅里,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桌上的蛋糕。
烛光在奶油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就像她此刻飘忽的思绪。
“如果当时没有答应请求......”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杉柏下意识地攥紧了睡衣下摆。
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会是怎样?
她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个假设毫无意义。
从丰饶圣女朝着不同方向离开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走上这条道路。
这些年来,她亲眼见证过太多。
如果拒绝那个眼神的话,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因为有些光芒,一旦见过,就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了。
“嗯......?”
杉柏擦拭头发的手突然停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窗台上。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见特蕾西娅前辈的身影。
让她意外的是,前辈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黑色风衣的下摆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与前辈的白色风衣形成鲜明对比。
“是骑士吗?”
前辈作为圣女,有骑士随行再正常不过。
但这个男人既没有佩戴骑士徽章,举止间也没有半分恭敬。
相反,他正随意地把手臂搭在前辈肩上,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俏皮话,惹得前辈抬手就要打他。
“难道是......父亲?”
杉柏透过窗帘缝隙又偷瞄了一眼。
那个黑衣男人正大笑着揉乱前辈的头发,动作熟稔得过分。
可他们的头发颜色不一样呀,也许前辈的妈妈更厉害一些。
当他们一块踏入公会时,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夹杂着酒杯碰撞的脆响。
杉柏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糕。
不行不行,如果真是前辈父亲的话,见到女儿这样懒惰成性。
她手忙脚乱地把留给前辈的蛋糕塞进衣柜最底层。
趁着楼下人多,悄咪咪拿了一些书籍,回到房间迅速摊开,羽毛笔蘸好墨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杉柏退后两步审视为前辈伪造的学习现场,又冲回去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凉透的咖啡。
她刚松了口气,走廊上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么快?果然是来查前辈的情况的。”
杉柏窜进浴室,耳朵紧贴着门板。
“怎么样,还不谢谢我?要不是我每个月都记得为你的房间续费,你的这些东西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买走了。”
“那为了表示感谢,这些钱我就不还了。”
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嗒声在走廊里格外清脆。
当房门打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僵在了门口。
那些准备晚上吃的小零食不翼而飞,变成了书籍摊在桌子上。
“我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阿克詹倒退半步,仔细核对着门牌号。
“应该是的,这不是我的风格,看来这间房的住户是个很用功的学生呢。”
“......嗯?”
杉柏竖起耳朵,门外的脚步声开始左右徘徊。
前辈怎么这就走了?难道还有急事没处理完?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浴室门,正当她伸手想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衣角时。
“不可能哇!”阿克詹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外炸响,“你的房间还是我亲自挑的,怎么可能会记错!”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厚重的橡木门板直接拍在躲在门后的杉柏身上。
杉柏手忙脚乱中抓住了门边那个,她早上自己用木桶改造的巨型垃圾桶。
“哐当——!”
木桶轰然倒地,不偏不倚将杉柏上半身整个罩住。
“我靠!”
阿克詹一个箭步跳开老远,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你这丫头是不是杀人了?这房间布置得这么刻意,该不会是在伪装犯罪现场吧?”
特蕾西娅淡定地推开他,蹲下身戳了戳还在挣扎的木桶。
“我杀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突然用力一掀。
“哗啦!”
杉柏顶着一头垃圾桶里的碎纸屑冒出头来,还有蛮多甜点的包装纸。
“柏子,”
特蕾西娅强忍笑意,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包装纸。
“你这是在......装扮垃圾桶精灵?”
“可以啊!”
阿克詹一把将杉柏从垃圾桶里捞出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现在出息了,都会包养小妹妹了?玩的挺花啊,喜欢玩扮演类的。”
他促狭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特蕾西娅,“你这丫头前途无量啊!”
“您、您一定是前辈的父亲对吧?”
杉柏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的纸屑,小脸涨得通红,“我不是被包养的!我是前辈的正式学生!”
她突然挺直腰板,摆出最标准的骑士礼姿势。
“前辈她...她特别勤奋!经常深夜还在研读典籍,有时候学习到天亮才休息,所以早晨总要等到阳光洒满被褥才能醒来......”
“咳......”
阿克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特蕾西娅半夜偷吃零食、白天赖床到日上三竿的真实画面,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
特蕾西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直接用手捂住了杉柏的嘴。
“真是...非常感谢你的美言,柏子。”她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不过下次可以不用补充这么多细节......”
松开手后,特蕾西娅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另外,这个看起来又老又邋遢的家伙。才不是我父亲。虽然他很起来很老,但确实很老。”
“喂!”阿克詹抗议道。
“要说谁更像他女儿。”
特蕾西娅突然坏笑着拽过杉柏的一缕黑发,和阿克詹的黑发并排对比,“看这发色,明显你更合适吧?”
“离异带俩娃,这打击太大了。”
阿克詹捂着心口踉跄后退,整个人夸张地瘫倒在椅子上。
“我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啊!”
“前辈对不起......”
“没事,你刚才那些话,说明你确实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孩子。”
“不是。”
杉柏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指了指还在装死的阿克詹。
“我道歉是因为......居然把这种男人误认成前辈的父亲,简直是对您家族的侮辱!”
“喂!我听得见好吗!”
阿克詹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结果被特蕾西娅随手扔出的枕头正中面门。
“是的,你看人很准。”特蕾西娅一把拉住阿克詹手臂。
“哎哎哎?”
阿克詹被拖着丢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