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岳灵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双纤手紧紧绞着衣角,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圈红肿,泪痕未干。
每一次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她的心都会随之揪紧。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终于,“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内推开。
沈青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带着一丝运功后的淡淡疲惫,但眼神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青云师弟!我娘她……她怎么样了?”
岳灵珊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沈青云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颤抖,急切地问道。
沈青云看着岳灵珊这副惶急无助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温声道:“放心,师娘已无大碍。”
“她体内的异种真气已被我逼出,外伤也用了最好的金疮药,伤口已然愈合。”
“只是元气耗损过度,加之失血不少,需要静养。”
“我已助她运功调息,此刻她已睡下,休息一晚,明日应当便能醒转,再调理几日,便可痊愈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青云师弟!”
岳灵珊闻言,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下,巨大的喜悦和放松让她几乎虚脱,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次是喜极而泣。
她紧紧抓着沈青云的衣袖,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
沈青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随即眉头微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和师娘为何会来到风云岛?”
“又怎会与天下会的人冲突,以至于师娘身受如此重伤?”
提到这个,岳灵珊脸上的喜色稍敛,取而代之的是愤恨与后怕。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当初在扬州城,我和娘本打算等你回来,一起乘坐青云号前来风云岛。”
“但后来我们听说,江南首富沈万三正在广撒英雄帖,以重金招募各路江湖豪杰,组成一支队伍,也要前往风云岛。”
“娘她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那沈万三虽是商人,但此次召集的人马实力不容小觑。”
“娘担心沈万三此行目的不纯,或许会对你不利,或是想在这风云岛上搅动风雨,影响到你。”
“于是,娘和我商量后,决定暗中跟随,混入沈万三的队伍中,一来可以监视他们的动向,二来若能探知其真实意图,也好提前让你有所防备,我们便假意投靠,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风云岛腹地。”
说到这里,岳灵珊脸上浮现出惊悸之色:“就在昨日,我们到达约定集合的地方时,刚好看到天下会弟子与众大明高手大战。”
“天下会实力,非同一般。”
“最终,大明武林武者死伤过半,那些武功高强之辈,全都被天下会的人俘虏擒拿了!”
沈青云眼神微凝,聂风、秦霜亲自带队,还能俘虏乔峰、虚竹这等高手,天下会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尤其是他们占据地利,内力恢复速度远超外人。
岳灵珊继续道:“我和娘一直暗中尾随,看到这一幕,心知不妙。”
“我们本想继续跟踪,看看天下会要将他们押往何处,也好给你报信。”
“不料,在天下会队伍撤离途中,我们却被发现了!”
“对方阵营中突然窜出十二个形貌各异、气息凶戾无比的高手,自称天池十二煞!”
“他们武功路数诡异狠辣,联手之下更是威力惊人!”
“娘为了护着我突围,被其中那个叫童皇的矮子一掌击中后背,又被其他人的劲气扫中,当时就吐血重伤!”
她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带着深深的后怕:“我们拼死逃遁,但那十二人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
“幸好,幸好途中我们遇到了一个身着灰袍、手持长剑的中年剑客!”
“那人剑法极高,气质冷峻。”
“他看到我们被追杀,二话不说便出手阻拦了天池十二煞,他的剑……快得惊人!”
“虽然似乎不愿久战,但剑意凌厉无比,暂时逼退了那十二个煞星,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我和娘这才得以脱身,一路不敢停歇,好不容易才找到青云城的方向……”
听完岳灵珊这番详细的叙述,沈青云恍然大悟,心中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震动所填满。
原来如此!
师娘她……竟然是为了暗中保护他,替他监视潜在的威胁,才不惜以身犯险,潜入沈万三的队伍!
更是因此遭遇天下会,为了探听消息而被天池十二煞重伤,险些香消玉殒!
这份深沉而无私的关怀与呵护,远远超出了一般师门长辈的情谊。
想起宁中则往日里在华山的种种回护,以及如今这甘冒奇险的举动,沈青云只觉得胸口发热,一股强烈的守护欲与随之升腾的暴怒交织在一起。
他这个师娘,当真是将他视若己出,疼爱到了骨子里!
“师娘……”
沈青云低声喃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感,有感激,有动容,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嘴角缓缓上扬,但那笑容里却再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意在其中凝聚、蔓延。
天下会!
雄霸!
天池十二煞!
好,很好!
沈青云轻声自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
他转头,对一直候在旁边的曲非烟吩咐道:“非烟,带师姐下去用些膳食,然后安排一间静室让师姐好好休息。”
“告诉她,师娘这边我会派人悉心照料,让她不必担忧。”
“是,公子!”曲非烟乖巧应声,上前柔声对岳灵珊道:“岳姑娘,请随我来吧,您也累坏了。”
岳灵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沈青云那虽然平静却暗流汹涌的脸色,点了点头,跟着曲非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沈青云独自站在原地,目光遥遥望向天下会总坛的方向,眸中寒星闪烁,仿佛已穿透重重空间,看到了那座盘踞一方的庞大势力。
“雄霸,你动我师娘,擒我大明武者……这本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了。”
……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青云城中央巨大的演武场上,已是旌旗招展,人马肃立!
得到紧急召集令的青云宗核心弟子、客卿长老,以及青龙、吴雨统领的五千大明精锐、上官海棠率领的天下第一庄部分好手,全部集结于此!
人数虽仅数千,却散发出一股冲霄的肃杀之气,令人心悸。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点将台上那道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沈青云!
沈青云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利落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绣有暗金云纹的墨色大氅,黑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视着台下众人。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清朗,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凛冽杀意,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
“吴雨听令!”
“末将在!”吴雨踏步出列,甲胄铿锵。
“命你二人,率五千大明精锐,留守青云城,严防死守,确保城池万无一失!可能做到?”
“谨遵宗主之令!城在人在!”吴雨轰然应诺,声震四野。
沈青云目光转向其余众人,最终落在黄药师、上官海棠以及一众摩拳擦掌的青云宗弟子身上。
“其余众人,随我出发!”
“目标,天下会总坛!”
“只为一事,踏平天下会!”
“开拔!!”
台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战意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边的云霞都震散!
黄药师抚须而立,眼中精光闪烁。
天下会,大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