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倒是长本事了!”王海怒不可遏,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猩红的血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那吼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和凶狠,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王海的余光瞥见城卫军的长剑已经与前方的兄弟短兵相接,寒光闪闪的剑身映照在那人的额头上,使得他额角那道陈年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支火把哔哔地炸响起来,火星四溅,摇曳的光影中,王海终于看清了苟洪脸上那满脸的不屑一顾。
对于苟洪来说,戚福这些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们不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苟洪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踩在脚边的朽木上,只听咔嚓一声,朽木瞬间被他踩得粉碎。木屑四处迸射,在这一瞬间,城卫军们的铁靴也同时整齐地踏在地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得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苟洪猛地向前倾身,他的鼻尖几乎要贴到前方城卫军的肩头,他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给你三刻时间考虑,若是不跪,我就把你这帮兄弟的指骨,一根根地喂给饿狼!”他的话音未落,城卫军们便迅速整齐地排列成一列,手中的剑尖齐刷刷地指向这边,寒光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戚福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一般,他的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变得黏糊糊的。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粗重喘息声,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一群被逼到绝境的野狼,发出的绝望呜咽。
然而,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中,戚福却突然昂首狂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雷霆一般,震得头顶的铁链叮当乱颤,仿佛要被这股力量给震断似的。他那染满鲜血的牙齿,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胆寒的森白色。
“哈哈哈哈!”戚福的笑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带着一丝癫狂和不屑,“苟大人啊,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如此擅长说笑啊!”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刀锋骤然翻转,寒光如闪电一般劈开了那凝滞的空气。这道寒光速度极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福寨儿郎的膝盖,可曾为豺狼弯过半分!”戚福怒吼着,将手中的短刃狠狠地掷了出去。短刃在空中急速飞行,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苟洪飞去。
然而,就在短刃即将击中苟洪的一刹那,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精准地拦住了短刃。短刃与长剑相撞,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迸发出的火星瞬间照亮了苟洪那骤然扭曲的面容。
在那火星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苟洪那暴突的眼白,以及眼睑处的震怒和嗤笑。他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仿佛要将戚福生吞活剥一般。
戚福那布满厚茧的手指紧紧收拢在王海的肩头,仿佛那力道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骨缝之中。王海的右腿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手臂上的鲜血顺着粗布裤管缓缓渗出,形成了暗红色的血迹。血腥的气味与汗酸混合在一起,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发酵,让人闻起来有些刺鼻。
王海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他试图咽下那股涌上喉头的腥味。然而,那包扎伤口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锈色,而他撕扯衣襟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伴随着那压抑的闷哼声,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就在这时,戚福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古钟一般,撞击着这令人凝滞的空气。他的颈侧青筋随着吞咽的动作而起伏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他的眉弓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了半张脸,而那跳跃的火光则映照在他的另一半面容上,使得他的瞳孔看起来像是被烈火淬炼过的琉璃一般,晶莹而又剔透。
然而,面对戚福的话语,王海却突然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笑声。那笑声沙哑得如同刮板在墙上摩擦一般,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血珠顺着他那蜷曲的指缝滴落下来,在泥地上溅开,宛如三瓣盛开的梅花。
尽管后槽牙已经将颧骨咬得凸起,但王海却偏偏要咧开那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说道:“若是我折在这里,还望少爷能够记住我王海这个人。王海我感激不尽,能跟着少爷您一路走来,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场啊!”
话尾如同被风突然斩断一般,戛然而止。戚福猛地抬起眼眸,他那原本微微低垂的耳朵,此刻却像被惊扰的兔子一样,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让他成功地捕捉到了五十步之外传来的铁器相撞时发出的嗡嗡鸣声。
他面不改色地解下腰间悬挂的酒囊,将其送入口中,“咕嘟咕嘟”地连灌了两大口。然后,他把还剩半囊酒的酒囊递到王海面前,示意他也喝上两口。
王海见状,挣扎着想要撑起自己受伤的腿,但戚福却连忙挥手示意他不要乱动。“有这些兄弟们陪着,难道还不够快活吗?”戚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听。”戚福突然轻声说道,这个字仿佛被他赋予了某种魔力,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震颤,直直地钻入听到这个字的人的耳朵里,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戚福屈起手指,轻轻一弹,将沾在睫毛上的水珠弹飞。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后颈的棘突也微微凸起,形成一个明显的棱角。
而就在这时,暗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犹如滚滚的石头一般,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戚福却显得异常镇定。他缓缓地舒展着自己的肩胛,仿佛那紧绷的弓弦在暴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终于得到了一丝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