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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如风,一次次将庞万青大军的动向传入郑关。

“报——!庞万青主力距关五里下寨!深沟高垒,戒备森严,并无立刻攻城迹象!”

消息传来,守备府内气氛凝重。

八目一听,豹眼圆睁,立刻请命:“少爷!那龟孙子扎营了!这正是天赐良机!让俺带雪狼骑,趁他立足未稳,夜里摸过去狠狠踹他一脚!烧他粮草,搅他营盘,让他知道少爷几只眼!必能杀他个人仰马翻,挫其锐气!”

戚福端坐主位,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并未立刻回答,深邃的目光在思索着什么。

庞万青的选择,印证了八目之前的分析——此人并非鲁莽之辈,其“枭首”之言,更像是一种姿态,一种试探,甚至……一种谈判的筹码。

“扎营……不攻……”

戚福心中冷笑,“是自恃兵力优势,想稳扎稳打?还是……在等王庭的进一步指示?或者在观望其他关隘的态度?甚至……在等我主动接触?”

庞万青的心,就像风中的烛火,摇摆不定。

他想立功,想在新王面前露脸,但又深知戚福和雪狼骑的凶名,不愿做那撞上石头的鸡蛋。

这看似沉稳的扎营,实则是首鼠两端的犹豫!

“夜袭……”

戚福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八目脸上,带着审视,“确是一步好棋。以攻代守,化被动为主动,打乱他的部署,让他不敢放手攻城。”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夜袭亦是险招。敌营新立,戒备正严。带多少人?何时动手?从何处突入?如何接应?稍有差池,便是肉包子喂狼,有去无回。”

站起身,走到八目面前:“八目,此战由你全权指挥!要多少人,何时出发,如何行动,由你定夺!我只问你一句:雪狼骑,是我等立足西境的根本!是无数血火中淬炼出的尖刀!带出去多少,我要你带回来多少!你可以杀敌一千,但绝不可自损八百!明白吗?”

这既是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八目感受到戚福话语中的分量,脸上的兴奋稍敛,取而代之的是郑重。

挺直腰板,声音坚定:“少爷放心!八目晓得轻重!这些兄弟是咱们的命根子!俺心里有数!定会仔细掂量,绝不拿兄弟们的命去填坑!”

戚福点了点头,目光又投向卢绾:“卢绾,你随八目同去。”

卢绾一怔:“少爷,守城……”

“守城有我。”

戚福打断他,“被动挨打,只会被庞万青牵着鼻子走,让他从容布置。我就是要打乱他的节奏!让他日夜不得安宁!让他知道,敢来郑关,就别想睡安稳觉!”

顿了顿,嘴角勾起弧度,半开玩笑道,“况且,这郑关之内,难道还有人能绑了我,送去给庞万青邀功不成?若真有这等‘忠义之士’,我倒想见识见识。”

卢绾闻言,也笑了,心中顾虑顿消:“少爷说的是!是属下多虑了。属下愿随八目前往,也好有个策应。”

戚福看着两人道:“八目主攻,卢绾你心思活络,负责策应、断后、观察敌营异动。若有分歧,以八目军令为准,但卢绾有权提出异议,你二人需即时商议,随机应变!记住,此战不为歼敌多少,只为打他个措手不及,乱其军心!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我要的是庞万青明日天亮时,看到的是他营盘的狼藉,听到的是他军卒的惊惶!”

“是!”

八目与卢绾齐声领命,眼中燃烧着战意。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无需多言,立刻开始低声商议具体细节——多少人?何时出发?带什么装备?从哪个方向切入?如何制造混乱?如何安全撤回?

看着两人迅速进入状态,戚福微微颔首,负手走到窗前,望向逐渐暗沉下来的天际。

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一片血色,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五里外,庞万青大营。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庞万青并未身着甲胄,只穿一身便服,眉头紧锁地坐在主位,手指烦躁敲击着,下首几名心腹将领也是沉默不语。

“将军,”一名偏将忍不住开口,“既已兵临城下,何不趁夜擂鼓佯攻,试探虚实?也好挫其锐气?”

庞万青瞥了他一眼,眼神阴鸷:“挫其锐气?戚福的雪狼骑是纸糊的吗?是能在西境连破数关的虎狼之师!贸然进攻,万一他早有准备,以逸待劳,吃亏的是我们!”

另一名幕僚模样的文士捻须道:“将军所虑极是。戚福此人,用兵诡谲,尤擅奇袭。他若趁我立足未稳,夜间来袭……不可不防啊。”

“哼!”庞万青冷哼一声,起身踱步,“他来最好!本将早已布下陷阱!就怕他当缩头鼠辈!”

话虽如此,心中却远没有表面这般笃定。

确实在营地外围布置了暗哨,挖掘了陷坑,安排了伏兵。

戚福的凶名和雪狼骑的迅捷,内心恐惧笼罩着他。

既渴望用戚福的首级作为投靠德拉曼最耀眼的投名状,又极度恐惧自己成为戚福战绩簿上的下一个牺牲品。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坐立不安。

走到帐门口,眼神闪烁不定:“传令下去,各营加强戒备,尤其是后半夜!多设明暗哨卡,游骑加倍!火油、强弩都给我准备好!他戚福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命令听起来杀气腾腾,却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是!”

众将齐声应诺,帐内的气氛并未因此轻松多少。

庞万青走回案前,看着案上一份来自王庭、措辞含糊、既要求他“讨逆”又暗示“审慎”的密令,心中更是烦躁。

德拉曼的态度也暧昧不清,也在观望……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戚福……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庞万青盯着郑关的位置,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忌惮、贪婪与深深的摇摆。

既希望戚福按兵不动给他时间,又隐隐期待戚福真的来袭,好让他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正是戚福最希望看到的。

夜色,缓缓覆盖了大地。

郑关城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数百的身影,在八目和卢绾的带领下,无声无息地潜出,朝着五里外那片灯火通明却又暗藏杀机的庞万青大营,疾驰而去。

庞万青独自枯坐,目光穿透帐帘的缝隙,死死锁定在外面那个挺拔巡视的身影——副将钟大松。

钟大松,德都的死忠!

一颗深深扎在他庞万青肉里的钉子!

庞万青的嘴角扯出无声而冰冷的弧度。

名义上打着德都的旗号,甚至此次出兵也顶着“讨伐逆贼戚福、声援世子”的幌子,内心深处,那杆秤早已彻底倒向了德拉曼。

德都?一个优柔寡断、连亲弟弟都斗不过的废物,如今更是成了王庭深宫里的活死人,还有什么指望?

德拉曼才够狠!够毒!也够资格坐那舍王之位!

这西境,终究是豺狼当道,唯有更狠的狼王才能活下去!

可是……他不敢赌。

庞万青不是那些根基深厚的王公贵胄,今日的地位,是靠一次次在夹缝中左右逢源、踩着别人尸骨爬上来的。

明目张胆地背叛德都、投靠弑兄篡位的德拉曼?

那些自诩“忠义”的将领、那些还在观望的墙头草,会如何看他?

唾沫星子能淹死他!更可怕的是,万一……万一德拉曼觉得他这种反复小人不可靠,拿他的人头来安抚人心呢?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郑关……戚福……”

庞万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带兵来此,是他精心设计的一步险棋,也是在乱世血海中挣扎求存的唯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