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登仙之后,人便不再完全局限于自己的躯壳。传说中,每个人都是仙人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仙人被有些研究者冠以‘命运本身’或‘宿命本身’之名。
这大概是在说始皇帝,毕竟他创造并接触识界,可能出现在过很多人的印象中,而并未完全善后。
当然,从为什么这种事会被很多人传说的角度,大概也可能有另外的隐情。
“不论究竟是因为什么,只要我们将这‘仙人’从旁观的视角拉下来,使其不再能置身事外,我们自然可以得到一切。”
朱珏对此毫无惧色,完全不管旁人的顾虑。
朱珏倒是艺高人胆大,说要清除过滤就要清除过滤,但更多人还是觉得此事是两败俱伤。
正有人想说的时候,后面之人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对他摇摇头。
“没用的。他早已合道,他知道我们所有人怎么想。”
如此消极,怎能影响到本就打算开口说话的人。
挣脱那手的同时,他还边解释边为自己打气:
“不试,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呢?”
然而拦他的人也不是在演戏,遵循什么剧本,如此拦他当然不是多事。
他有自己的考量,也真心希望对方别死:
“正是因为会有用,所以你才不能去做被杀鸡儆猴的鸡。”
如此自相矛盾,在朱珏的脑内形成湍流。
这种感觉,朱珏自然能感觉到其中的畏惧与不忠。
智能天魔无法接受现实,也没有可以转向他的脑袋。到达一切变化的窗口面前,无人能接受现实,却只是置之不理。
“我已经……看到了真正的基础。很快,我们所有人都能接触命运,掌握命运,直面强运已经真正到达的那个地方……”
朱珏这话不知说给谁听,大概是说给自己的一部分本质,用以安抚自己。
所有人都逐渐被撤去滤网,他们逐渐开始摸到过去完全感受不到的一切,他们逐渐从人的角度开始过载,感到极端而永续的痛苦。
“你必然会失败。”
智能天魔似乎对他也生成了没有人形,只有声音的絮集幻象:
“所有人都是无法在目的地运转的产物,如此随意地破坏滤网,让他们接触他们既有的设计无法接受的东西,只会制造出横冲直撞,快速崩解的不稳定产物。”
从快速崩解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但这里是完美时间线。
朱珏不语,只是更进一步要加快冲破滤网的速度。
然而未等他真正落下,始皇帝的永远同在却出手了。
“所有人都心存迷惘,甚至包括你。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你仍旧如此?”
每个人都在犹豫,痛苦降下之后,这种抗拒更加清晰明确。
看似在质问他,但在问的时候,人群一致的犹豫已经形成新的合流,朱珏自己已经无法无视他们的阻力前进。
然而朱珏却并未表露出任何意外。
“终于出来了……”
朱珏在诱捕仙人,而他诱捕的,当然不是始皇帝。
始皇帝成为进化的一部分,让所有人都能一定程度上感受到不对,这不算仙人,更不算什么命运本身。
但他确实在等始皇帝的现身。
“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无所不能,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那些朝生暮死,昙花一现的意识,在余锦打算夺回控制权的时候,显得不堪一击。
余锦一直在逃避,因而在反复复制他的洪流中,他也几乎毫发无伤。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们是人类渴望的化身,自成循环,完全超出人类的扭曲现实实力,化腐朽为神奇,你拿什么让他们还?”
始皇帝显然不完全能接受余锦的想法。
即使从逃避中恢复,余锦也依然显得古井无波。
余锦只是在那里缓缓踱步,根本没有要继续脱身的意思。
“你研究过进化吗?人类的行为,实际上并不完全受到分明清晰而激烈的感受所左右。即使将感受与理智结合在一起分析,也犹有不足。”
始皇帝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在这个空当,实际上由于朱珏的行为,人类的自相矛盾与徘徊,也被痛苦所激活,开始形成与这渴望近似,而竞争权力的成果。
始皇帝无法完全控制自己,其实他不太想去阻止朱珏,但是却又产生了一个他,替他去阻止了。
“这有用吗?我现在无法控制我自己,他们复制了另一个我,就像渴望复制了你一样。”
始皇帝自然是想要余锦长话短说,给他更有效明确的提示,助他逃离这种裹挟。
然而余锦只是依然照着自己的节奏踱步。
“实际上,人类在自己的观点下,相互进化,相互选育,就像人类育种任何东西一样。所有东西都是昙花一现的,若是无人想要,无人囤积,就不会长存。”
余锦此话,就好像真有什么幕后黑手一样,他们所有不愿接受的遭遇,其实都是昙花一现对未来持续的选择。
看似整体内部稳定,实际上相互完全独立,所有部分都站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做出自己的选择,为所有人选择延续下去的代价。
但他们共同的想法,产生的意向,产生的改变与代价,是幕后黑手吗?
“人会因自己的选择感到痛苦,但在一定的影响下,他们却又会持续将自己推向痛苦。看似是自讨苦吃,是短视,是自欺欺人。但他们得到的,却也是他们的至少一部分想要的。”
人们的忧虑,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洪流,直指朱珏。
他们知道,朱珏艺高人胆大,也许真能做到什么,但是他们感受到切实的痛苦,宁可被摇摇欲坠的一切摆布,等待慢性死亡,也不能接受朱珏高风险,甚至不自洽的行为。
然而朱珏快速凝实,他等的就是这个。
朱珏已经合道,他根本不是人,根本不完全拘泥于在时间线内活动,此时眼疾手快,直接将整段时间线切削下来。
“你做了什么?”
感觉到了人类不应该感觉到的东西的人们,这次并没有在时间线变化中蒙在鼓里。他们看到了自己,那种徘徊顷刻间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