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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是心上劫

第一章 桃溪初见误终身

景泰八年的暮春,江南的雨总下得缠绵。

林晚提着竹篮走在桃溪村的青石板路上,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沾着的雨水顺着叶片滴落,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是村里唯一的草药医,父母早逝,只留下一间临河的小木屋,平日里靠给人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过活,性子安静得像溪边的芦苇。

今日是去给村东头的李阿婆送药——阿婆前几日淋了雨,咳喘得厉害。刚走到桃溪桥,就听见一阵重物落水的声响,紧接着是急促的呼救声。林晚心头一紧,快步跑到桥边,只见湍急的溪水中,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在挣扎,腰间的玉佩在水中泛着冷光,显然是不善水性。

她没有多想,立刻解下身上的粗布外衫,将篮子放在岸边,纵身跳进了溪水里。春日的溪水还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晚冻得牙关打颤,却还是奋力游到男子身边,将他往岸边拖。男子似乎失去了意识,身体沉重得很,林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他拖上了岸。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想查看男子的情况,就见他忽然睁开了眼。那是双极好看的眼睛,瞳仁是深褐色的,像浸了墨的桃花瓣,此刻却带着几分警惕和虚弱。他看着林晚,声音沙哑:“你是谁?”

“我是林晚,就住在前面的木屋。”林晚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你落水了,我把你救了上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林晚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透过锦袍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你受伤了,得赶紧处理伤口,不然会感染的。”林晚连忙起身,提起竹篮,“你跟我回屋吧,我那里有止血的草药。”

男子没有拒绝,在林晚的搀扶下,慢慢向木屋走去。一路上,他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会看向溪边的桃树——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粉色的花瓣落在溪水里,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像一场温柔的雪。

回到木屋,林晚先让男子坐在椅子上,然后取来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她将草药放在石臼里捣成泥,动作轻柔却熟练,指尖沾着的草汁泛着淡淡的绿色。男子看着她的侧脸,窗外的桃花影落在她的发间,竟让他想起了京城的某个故人,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林晚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男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很细,指节分明,因为常年采药,指尖有些粗糙,却很温暖。当草药敷在伤口上时,确实有些疼,可他看着林晚认真的模样,竟觉得那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我叫谢辞,”男子忽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多谢林姑娘相救。”

“不用谢,谁都会遇到难处的。”林晚将布条缠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个结,“你怎么会掉进桃溪里?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村里的人。”

谢辞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是京城来的,路过这里时,遇到了劫匪,被他们追杀,不小心掉进了溪里。”他没有说太多,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显然是不想透露更多信息。

林晚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明白这个道理。她起身给谢辞倒了杯热水:“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做打算。我去给你煮点粥。”

接下来的日子,谢辞便在林晚的木屋里养伤。林晚每天都会去山里采草药,给他换药,还会煮些清淡的粥和野菜给他吃。谢辞的话依旧不多,却会在林晚采药回来时,帮她整理竹篮里的草药;会在她缝补衣服时,默默递上针线;会在她坐在溪边看桃花时,陪她一起沉默。

林晚渐渐发现,谢辞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虽然看起来冷淡,却会记得她不吃辣,煮菜时从不放辣椒;会在雨天时,提前去桃溪桥等她,怕她滑倒;会在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

溪边长满了桃树,谢辞的伤势渐渐好转时,桃花也开始凋谢。一日,两人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粉色的花瓣落在水里。谢辞忽然开口:“林晚,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情,就回来找你。”

林晚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加快,她抬头看向谢辞,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她的脸颊微微发红,轻轻点了点头:“好。”

谢辞笑了,伸手将落在她发间的桃花瓣摘下来,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耳垂,带着一丝暖意。林晚的心跳更快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以为,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不知道,这场桃溪边的初见,早已在她的心上,种下了一场劫难的种子。

第二章 京城风云碎诺言

半个月后,谢辞的伤势痊愈,要回京城了。

离开的前一天,谢辞带着林晚去了桃溪村后的桃林。那里的桃树比溪边的更多,粉色的桃花开得像一片云霞。谢辞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桃花,插在林晚的发间,轻声说:“林晚,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林晚的眼中满是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等你。你一定要保重,注意安全。”

谢辞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我会的。这是我的玉佩,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信物。”他从腰间解下那枚玄色玉佩,塞到林晚的手里。玉佩上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林晚握紧了玉佩,指尖传来玉佩的凉意,心中却满是暖意。她看着谢辞的背影消失在桃林的尽头,才转身回了木屋。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去桃溪桥等谢辞,看着溪水里的桃花瓣,盼着他能早点回来。

可她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却始终没有等到谢辞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村里的货郎带来了一张京城的报纸,报纸上刊登着一张大婚的告示——镇国公府的世子谢辞,要迎娶当朝的长公主,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林晚拿着报纸,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桃林里对她许诺要娶她的人,怎么会转眼就娶了别人?他说的“处理京城的事情”,难道就是准备和长公主的婚礼吗?

她不甘心,决定去京城找谢辞,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她锁了木屋,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枚玉佩,踏上了去京城的路。一路上,她吃了很多苦,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路边的溪水,脚上磨出了水泡,却从未想过放弃。

历经半个月的奔波,林晚终于来到了京城。她按照货郎说的地址,找到了镇国公府。府门前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挂了一排,一派喜庆的景象,显然是在为婚礼做准备。

林晚鼓起勇气,上前对守门的侍卫说:“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江南桃溪村的林晚,求见谢世子。”

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朴素,身上还带着风尘,便不耐烦地说:“世子忙着筹备婚礼,不见外人。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事!”

林晚不肯走,一直守在国公府门口。从清晨到傍晚,她站得腿都麻了,却始终没有看到谢辞的身影。直到天黑,才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车帘掀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走了下来,身边跟着的,正是谢辞。

谢辞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依旧俊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他扶着女子的手,动作温柔,眼神里满是宠溺——那个女子,想必就是长公主了。

“谢辞!”林晚连忙跑过去,声音带着颤抖。

谢辞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他将长公主护在身后,对林晚说:“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晚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你告诉我,报纸上的消息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长公主?那你在桃林里对我的许诺,都是假的吗?”

长公主皱了皱眉,看向谢辞:“阿辞,她是谁?”

“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人,”谢辞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这就打发她走。”他转头看向林晚,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她,“林姑娘,多谢你之前的相救。这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的报答。你拿着银子,回江南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京城了。”

林晚看着他递过来的银子,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长公主,只觉得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没有接银子,而是将手中的玉佩扔到谢辞面前:“谢辞,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银子!你当初说的话,难道都忘了吗?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

“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谢辞的眼神冷得像冰,“林姑娘,你怕是记错了。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何来嫁娶之说?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让公主误会。”

“你……”林晚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谢辞,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忘了你受伤时,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吗?你忘了我们在桃溪边的约定吗?”

谢辞没有再说话,只是对侍卫挥了挥手:“把她带走,别让她在这里闹事。”

侍卫立刻上前,抓住林晚的手臂,就要把她拖走。林晚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她看着谢辞的背影,看着他扶着长公主走进国公府,看着府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被侍卫拖到街上,扔在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却毫不在意,只是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京城的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凌乱不堪,也吹得她的心,越来越冷。

她以为的深情,原来只是一场谎言;她以为的约定,原来只是一场幻梦。桃溪边的桃花早已凋谢,那个对她许诺的人,也早已变了心。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第三章 劫起桃落心成灰

林晚在京城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天,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她只能靠给人洗衣、缝补衣服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住不起客栈,只能在破庙里过夜;吃不饱饭,只能靠路边的野果充饥。可她还是不想回江南,她不甘心,她想知道谢辞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一日,她在河边洗衣时,忽然听到两个妇人在谈论谢辞和长公主的婚礼。说婚礼办得十分盛大,皇帝亲自出席,赏赐了很多珍宝;说谢辞对长公主十分宠爱,为了博她欢心,还在国公府里种了一片桃树,就像江南的桃林一样。

林晚的心又一次被刺痛,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她想再看看谢辞,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来到国公府附近,她果然看到府里种满了桃树,粉色的桃花开得很盛,像一片云霞。她站在街角,看着谢辞和长公主在桃林里散步,谢辞拿着一枝桃花,温柔地插在长公主的发间,长公主笑得很开心,依偎在他的怀里。

这一幕,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林晚的心里。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跑,一直跑到河边,才停了下来。她看着河水里自己狼狈的倒影,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姑娘,你没事吧?”

林晚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她身后。男子面容俊朗,眼神温和,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显然是刚路过这里。

“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林晚擦了擦眼泪,想要离开。

“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前面的茶馆坐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男子拦住她,语气真诚,“看你的样子,像是遇到了难处,或许我能帮你。”

林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一个地方歇一歇,也需要一个人听她倾诉心中的委屈。

两人来到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男子给林晚倒了杯热茶:“我叫苏景然,不知姑娘芳名?”

“林晚。”

苏景然点了点头,看着她,轻声说:“姑娘,你是不是在为谢世子的事情难过?”

林晚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是谢辞的好友,”苏景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江南的事情,也知道他对你的许诺。其实,他娶长公主,是身不由己。”

林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身不由己?什么意思?”

“你可知镇国公府前段时间出了大事?”苏景然缓缓道,“谢辞的父亲,也就是镇国公,被人诬陷谋反,关进了天牢。皇帝说,只要谢辞娶了长公主,就饶了镇国公的性命。谢辞是为了救他父亲,才答应这门婚事的。”

林晚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事情竟然是这样。她还以为谢辞是因为贪图富贵,才背叛了她。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可以跟我解释的,我会理解他的。”

“他怕你担心,也怕你受到牵连。”苏景然继续说,“皇帝虽然答应饶了镇国公,却还是派人监视着谢辞。他怕你留在京城会有危险,才故意对你冷淡,想让你回江南。他还说,等他救出父亲,洗清镇国公府的冤屈,就会向皇帝请旨,解除与长公主的婚约,然后去江南找你。”

林晚的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原来谢辞没有背叛她,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她擦干眼泪,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镇国公救出来了吗?”

“还没有,”苏景然摇了摇头,“诬陷镇国公的人是当朝的丞相,他权势很大,谢辞还在想办法收集证据。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林晚点了点头,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渐渐消散了。她看着苏景然,感激地说:“多谢苏公子告诉我这些,不然我还一直误会谢辞。”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因为误会而分开。”苏景然笑了笑,“你要是无处可去,就先住到我家吧。我家就在附近,有一间空房,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等谢辞来接你。”

林晚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无处可去,苏景然的提议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就这样,林晚住进了苏景然的家中。苏景然对她很照顾,给她安排了舒适的房间,还时常陪她聊天,解她的烦闷。林晚渐渐对他放下了戒心,将他当成了好朋友。

可她不知道,苏景然对她的好,并非只是出于朋友的情谊。他早在江南的时候就见过她——当时他跟着谢辞去江南办事,看到林晚在桃溪边采药,粉色的桃花落在她的身上,像个下凡的仙子,从那时起,他就对她动了心。后来得知谢辞要娶长公主,他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于是故意接近林晚,编造了那番谎言。

一日,苏景然对林晚说:“林晚,谢辞那边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解决事情。你不如跟我去城郊的桃林看看吧,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跟江南的桃林很像,说不定能让你想起家乡。”

林晚想起了桃溪村的桃林,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来到城郊的桃林,这里的桃花果然开得很盛,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像一层厚厚的地毯。林晚走在桃林里,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这时,苏景然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林晚,我喜欢你。你不要等谢辞了,跟我在一起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林晚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苏公子,你别这样。我心里只有谢辞,我会等他来接我的。”

“等他?”苏景然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