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看着不断翻腾的血水,感觉自己胃里也开始翻腾了,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贝一凡一把扯住他:“跑啥,一会儿这就是你的浴汤,适应一下。”
石榴一脸抗拒:“不是,非得搞得这么惊悚嘛,你这种大能应该随手变一变就能把这颜色气味搞得好看好闻一些的吧?”
贝一凡切了一声,撇嘴道:“咋?给你搞个牛奶玫瑰浴,那多有损地狱的颜面,排面懂不懂?”
石榴表示不懂,也不想懂,算了,大概要是不把地府搞得阴森恐怖,震慑不住鬼吧。
“这.......那......我该怎么做?”石榴转头问贝一凡,结果看着他从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摸出几个白白的萝卜,看起来汁水挺足的。“你在干啥?”
贝一凡挑了个萝卜,掐了掐,颠了颠,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听过哪吒那个藕身子吧?”贝一凡接着从袖子里摸出几根竹签。
石榴点头:“你这是准备用萝卜做个身体?不会给我的吧?”
咱就是说,藕池里的藕不少吧,咋还用上萝卜了呢?
贝一凡瞥了他一眼,啥也没说,拿了根萝卜在身上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别说,汁水丰厚,还挺甜的。
“你想得美哦。”贝一凡边说边用竹签子将其他几个萝卜插到了一起,勉强拼凑出个人形的模样。
石榴一看,贼丑,算了吧,他也不想要。
只是贝一凡将那萝卜人丢在地上后,又掏出三个灰不溜秋的花盆,根本看不出颜色的花盆,里面长着三种根本看不出啥样子的植物,勉强可以称之为植物。
“喏!”贝一凡将三个花盆怼到石榴跟前儿:“这三棵,选一个,做你的肉身。”
啥玩意儿?石榴只觉得眼前一黑,看贝一凡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这才仔细看了一下那三盆“花”。
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贝一凡拉起了最弱小的那一棵植物的已经快晒成干菜叶子:“这是通泉草。”
然后又揪起一条快秃噜成柳条的蔫吧条状物:“这是婆婆纳。”
最后指着一根筷子一样的东西说道:“这是苎麻。”
“选吧!”
选吧!选吧?他石榴这是非选这几个玩意儿当未来的肉身?
“不是,伯伯,咱就没别的选项嘛?这有点儿弱哦。”石榴都不敢碰那三盆,怕一动,它们就死翘翘了。
贝一凡也无奈啊,更无语啊。他那好徒弟坐拥那么大的一个灵草园,结果呢,全都给养死了。这三盆还是路过的鸟儿拉的粑粑里带来的种子,没想到居然成为灵草园里唯三存活的植物了。
这小石榴的元神已经跟从徒弟体内引出的木灵融合,只需要亲徒弟亲手养的一盆灵草引出来即可,谁能想到,万千灵草居然就被她全部养成碳!人家说了,她在做实验,看看能不能有所创新。
好在珍稀灵草早就被他转移出去了,也不是不能拿一棵还沾染徒弟灵气的一株出来。
但是贝一凡真的舍不得,而且,他早就给这石榴选了苎麻了。
苎麻好啊,根系粗壮,生命力顽强,而且一旦用它重塑肉身,小石榴只会比以前更忠诚。
只是吧,智商会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受影响。
“没有别的选项。”贝一凡挑了挑眉,“快选,再玩一会儿,这三盆估计也活不成了。”
边说,贝一凡还将灵草园的惨状放了出来。
石榴探出脑袋一瞅,天呐,地狱惨剧啊。而且说不准以后会长出来更弱鸡奇葩的玩意儿。
“咳咳,我建议你选苎麻。”贝一凡将苎麻从花盆里提了出来,“你看这根,长得跟人参似的吧,多粗壮。”说完他还将苎麻跟通泉草和婆婆纳做了对比。
没法比,真的没法比。
若是选了其他的两个,石榴觉得自己会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但是......
“我不能选萝卜嘛?”石榴指着地上的萝卜问道。
“可以啊,”贝一凡一脸的无所谓,“那东西是要盛放你亲爹血脉的傀儡。你要是愿意一起钻进去,我可以的。”
石榴立刻转向了苎麻:“我选它!”
贝一凡立刻一脸的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石榴的肩膀,将多余的两盆往身后一丢,一脚就将石榴踢进了血池中,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石榴毫无防备,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跌入血池。
瞬间,血池内像是岩浆翻涌一般,巨大的血色浪花将石榴一下子就扑了进去。
贝一凡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飞身坐到血池正上方的祭台上,盘腿而坐。
池中的石榴连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感受,从皮到骨,就被彻底融化了。
很快,血池正中的血水恢复了平静。
三条不同颜色的细流开始互相碰撞又分开。
好似要拼命融在一起又相互排斥一般。
蓝黑色的如同一条横冲直撞的马陆,长了无数只脚,看着还挺恐怖。
淡绿色的则像刚长出来的柳叶,看似柔弱,但是生命力极强,一直在拼命对抗蓝黑色的攻击。
淡金色的则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只是有些微弱,好像刚受过什么重大创伤一样。
贝一凡双手翻飞结印,一道道金色的符咒不断从上空砸向水面,直直砸到那条蓝黑色的细流上面,将它牢牢困住。
不多时,那条细流就真的像一条虫一样被提了起来,丢到了萝卜傀儡里面。
“进来!”贝一凡扬声唤道。
一名黑衣侍卫立刻推门而入。
“将这傀儡给冥王送去,告诉他,此人名唤吕游甲,先羁押在地牢里,我有用。”
黑衣侍卫立刻将还没有被唤醒的傀儡收起,转身退了出去。
抽取石榴生父的血脉不难,难得只是瞒住对方,且将咒术转移控制罢了。
贝一凡从祭台跳下,回到血池边,将那盆苎麻放在一块红布之上,手指指向绿色的那条细流,开始念:“荡荡游魂,何处生存,河边野处,坟墓山林,虚受惊吓,失落真魂,敬请......\"
“啧啧~”贝一凡还没念完呢,阿紫就一脸嫌弃地进来了,“你还用得着念招魂咒,而且这咒语对神族有个p用。”
贝一凡也不恼,回头笑道:“仪式感哈哈哈,就讲究个仪式感。”
说完手指一抬,苎麻周身淡淡的绿光回笼,化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童。
“呐~交给你了。一定让你那老头好好教,都学会了,再让你好妹妹把他捡回去。”贝一凡指着男童说道。
阿紫将男童抱起:“你也是费心了,为了躲避眼线,居然肯躲在这种地方。”说着嫌弃地看了血池一眼,“这底下的阵法费了不少功夫吧?”
贝一凡摆摆手:“行了行了,快去吧,你妹妹养的灵草,一言难尽,这孩子得在灵池里醒三天的苗才能苏醒。”
阿紫叹口气,认命地抱起孩子赶路去了。
贝一凡回头看了一眼池中最后一缕句芒的血脉,引出句芒,快赶得上逆天而行了,他顺了顺了胸口不断翻腾的血气,收完这个,估计得吐个半碗血。
自从收了这徒弟,吐血都成日常了。得认命啊!
贝一凡塞了一把丹药在嘴里,周围设下守护阵,掏出一个看起来很简陋的青石做的瓶子。
盘腿而坐,掏出一把小匕首,缓缓割开中指的指端,滴入瓶中。
“以吾之血,渡引尔魂,可愿?”
血池中的那抹金色动了动,像是在回应,但是幅度很小,好似动作大一点就会散了一般。
果然了,这一丝微弱的血脉里真的还有残魂在,不枉费他做下这么大的局,付出这么多心血。
将这残魂温养好,句芒血脉必定感念他的付出,自愿被徒儿所用,事半功倍!
贝一凡见它有了回应,继续滴血,大概半瓶的时候,开始在瓶身画图案,看着好似符箓,又好似蛇形的图腾。
当他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血池又开始翻涌。
中间激荡起巨大的浪花,将那抹金色缓缓升高送到贝一凡的面前。
那抹淡金色,端庄肃穆地对着贝一凡做了个点头的动作,钻进去了石瓶中。
待泡入贝一凡的血液中,句芒血脉像是得到了安抚一般,缓缓伸展开来,甚至看起来像是泡在温泉中一样安逸。
贝一凡盖好瓶塞,终于不用再压制,又又又吐了一大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