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尘的话音落下,三名妇人,加上那名七十岁的老者,尽数沉默了下来。
在这大变的几年内,饶是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可若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那他们所为之付出的一切,也终究沦为泡影。姚尘的话,触及到了他们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谁愿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谁又愿意亲手送自己的儿子上战场。
尤其是那三位妇人 ,面对姚尘的问题,三人更是沉默了下来,低下了头,久久不语。
热闹的馄饨摊也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变的有些尴尬,姚尘的话不仅触动着他们,也触动了在场的很多人,因为他们也有很多的亲人自愿加入到了军队之中。
最终,那七十岁的老者抬起了头,看着姚尘,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是他们死了,老头子我就会扛着刀,顶上他们的位置,去拼命!”
寂静的大街回荡着老人铿锵有力的话语,许多的老人、孩童纷纷附和,大量的妇孺也加入了他们,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姚尘看着他们每一张坚定的脸,心中涌现出无尽的酸楚,他们没有多大的力量,不知道当前的局势,也不了解他们的困难,可这些人却没有人眼中露出怯意。
那酒楼的妇人眼睛也有些红肿,对着姚尘轻声说道,
“妾身观您应该有些来历,可能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见识也比起我们高很多。老身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是我男人曾经告诉过我,若国不存,家将焉附?不瞒您说,妾身的几个孩子,从他们走的那一天起,妾身就给他们刻好了碑。他们也抱定了必死之志,定要匡扶家国。而且,妾家也想再回家看看。”
姚尘无言,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身边的宋立舒也轻轻的拍了拍他,
“是啊,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支持,怪不了别人,若是他们死了,那也光荣!”
卖馄饨的妇人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对着姚尘鞠了一躬,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揉面制作饺皮。
然后酒楼的妇人、七十岁的老者,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地方,继续着自己应有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宋立舒握紧姚尘的手,依靠在姚尘的身边,林甜鑫也乖巧的靠在姚尘的另一边,两个人分别握着姚尘的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先祖这般谋划,太过残忍。”
宋立舒轻叹,以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来磨练他,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即便是姚尘如今已经在圣境之前,也不时感到阵阵寒意。
听见她的的话,林甜鑫却摇头,开口道,
“别旧,即便没有这场战争,即便没有八扇门,但死亡,还是不可避免的。爹爹说过,人的征伐是不会停止的。人有私心,就希望自己比起别人过的更好,也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打压他人。你还记得嘛,我们所在的那个小镇,就连战争都很难波及,但是王伯伯一家不也很难活下去?”
姚尘闻言,将其搂紧自己怀中,也开口道,
“即便先祖没有布下谋略,天下当真就能够太平了?大凉大魏就会相安无事?战争迟早要起的,只不过早晚罢了。我们身处战争,还能够庇佑一些人,保护无数的百姓,若是其他人,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
宋立舒点头,是啊,人心本就如此,欲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每一个掌权者,既是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就连圣人,不也在追求万古永存的名号吗。
“打好每一场仗,对我们而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答。”
姚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战意,原本很多不清晰的东西迅速变的清晰。
也就在这时,三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馄饨也被那妇人端了上来,
“三位,来,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了,快来尝尝我这羊肉馄饨,吃一口饱管暖心暖胃!”
姚尘三人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从上面端下来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然后依次加上桌上的那些小调料,
“好香啊!”
林甜鑫凑近闻了一下,眼前顿时一亮,惊喜的看着姚尘和宋立舒。
“快吃,吃完了我们继续朝前逛!”
姚尘看了一眼二女,二女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享受起了眼前的羊肉馄饨。
姚尘也从碗中舀起一个硕大的馄饨,一口咬下去,不膻不腥,肉质也极为细腻,的确味道非常的好,再搭配上桌上的香菜胡椒,吃起来的确非常美味。
怪不得这家店的生意会这么好!
姚尘三人大快朵颐着,这味道比起大魏那个天聚德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很快,三人碗中的馄饨就见了底。看着三人意犹未尽的样子,妇人也赶快给他们又添上了一些。
姚尘三人立刻道谢,然后继续享受着这许久未曾享受过的美食,直到三人的碗中再次见底,姚尘三人方才心满意足的留下钱,然后悄悄离开。
等到那忙碌的妇人再去看姚尘的时候,姚尘已经不在了,她四处张望,也未曾看见三人。只在托盘的底下,发现了一锭的银子。
望着这完美的银元宝,妇人也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收好银子,然后麻利的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我们现在去哪?”
林甜鑫看着姚尘二人,眼中浮现几分询问的意思。
姚尘想了想,说道,
“听说这隔壁今日好像有一场大型的花灯表演,要不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
林甜鑫和宋立舒二女同时带你躺,眼中也放出一丝的光彩。花灯表演,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姚尘三人挤过热闹的人群,很快便来到了另一条街,这里云集围满了人,人山人海的样子让姚尘三人望洋兴叹,打消了挤进去的想法,最终三人只能是躲在外面,欣赏着那盛大的花灯表演。
看着那中央翩翩起舞的人,和成千上万的花灯,姚尘三人也被他们喜悦的气氛感染,抛下心中那些执念,加入到众人的中间,与他们一同载歌载舞。
热闹的气氛,喜悦的笑容,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也让每一个人都记下了这个美好的瞬间。
规模巨大的花灯表演,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结束。姚尘和宋立舒、林甜鑫三人也在最后方才离开,三人站在河边,小心翼翼的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将花灯轻轻的送入了河中。
直到花灯消失在转角处,姚尘三人方才算是结束了今日的旅程。
月光照耀在三人肩上,周围是数不尽的花灯,姚尘三人的笑容,仿佛也在这一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