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臣出殡的这一天,谢家旁系的人们联合起来,心怀叵测地打算让谢大伯他们搬出谢家宅子,或者将谢瑜臣手中的那些产业统统交出来。
然而,谢家大伯和二伯虽然平日里有些浑浑噩噩,但他们并非完全愚蠢之人。他们心里很清楚,在这种关键时刻,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更重要的是,当初他们的父亲临终前,曾再三叮嘱他们,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坚定地站在侄子谢瑜臣的身后。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快快乐乐的富家翁。
“谢流天,你那点狼子野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凭你这副德行,还敢对我侄子的东西动心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谢大伯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些年来,谢大伯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他的儿子孝顺且有能力,在侄子的大力支持下,成功开办了一家规模相当可观的公司。
不仅如此,他的女儿也在侄子的牵线搭桥之下,与燕京世家圈里一位颇有上进心的世家子弟喜结连理。如今,他和妻子两个人可谓是尽享天伦之乐,生活幸福美满。
谢家二伯虽然有时候会突然犯傻,跟谢瑜臣对着干,但每次都会遭到大哥的暴揍,回家后还会被老婆痛打一顿,然后再由儿子出面解释为什么他哥哥和老婆会如此强烈地反对他的行为。
“谢流天,你可别小瞧了谢瑜臣名字里的‘瑜’字!那可是花家和张家的‘瑜’啊!”
谢二伯的脑子确实比谢大伯要灵活一些,知道利用一些更为强大的背景来为自己撑腰。
听到这话,谢流天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退缩的念头。然而,当他想起今天早上摆在他书房桌子上的那封信时,他的内心立刻充满了底气。
“可是,我们现在所争夺的,是谢家的财产啊!难道他们还能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不成?”
谢流天对谢家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一直居住在谢府的谢家大伯和谢家二伯却心知肚明,就连他们的子女也都一清二楚。如今的谢家之所以能得到那些顶层世家的青睐与追捧,无非是因为谢瑜臣的存在。亦或者说是因为谢瑜臣背后的那两位父亲吧?
正当谢家大伯等人准备开口之际,灵堂内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
“花少爷和张先生自然是可以直接插手谢家之事的!”
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的老者正缓缓走来。他身旁还紧跟着一个搀扶着他的中年人,正是谢府的管家。
“谢叔!您怎么来了?”谢家大伯见到来人,赶忙迎上前去,一脸惊讶地问道。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谢管家的父亲,同时也是谢九爷最为信任的心腹手下。可以说,谢九爷若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连他的亲生儿子和孙子都未必知晓,但他绝对不会对这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隐瞒。
老谢管家一脸严肃,他毫不留情地挥开了搀扶着他的儿子,仿佛那是一种多余的累赘。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杖,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坚定,仿佛在与岁月的重压抗争。
终于,他走到了谢流天的面前,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谢流天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那沉重的呼吸。老谢管家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流天凝视着眼前的老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尽管谢老管家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但他那苍老的面容和锐利的目光却让谢流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而是一座尸山血海,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谢流天的喉咙干涩,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那后面的话语始终无法顺畅地说出口。
老谢管家的目光如炬,他似乎能够洞悉谢流天内心的每一个想法。他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觉得我老眼昏花。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这谢府里面那些出卖主子换取利益的下人!”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震。谢老管家那犀利的眼神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被他扫视过的人都感到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浑身发冷,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谢流天身后一个吊儿郎当,染着一头黄毛,带着一身丁零当啷的奇葩造型的青年硬扛谢老管家的鹰眼走上前,“你个老东西!这是我们谢家的事情,你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家奴有什么资格参与进来?”
谁知谢老管家还没说什么,谢流天倒时先急了,立刻呵斥了那名青年,“谢尧天你给我回来!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这么对他说话?就算是你爷爷,我的爸爸站在他的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谢叔!”
谢尧天却不以为意的嘁了一下,“爸!你这么害怕他干什么?他就算再怎么被人重视,现在也就是个快死了的老头子!再说了,咱们到时候只要掌控了谢家,还用的着怕他这个老东西!”
谢流天已经被谢尧天的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激出了一身冷汗,想都没想的直接给了谢尧天一个巴掌。
“我不是来看你们给我唱戏的!”谢老管家制止了谢流天想要教训儿子的动作,“谢流天!说出你的所谓条件!”
谢流天此时此刻心中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谢老管家虽然一直都在谢府养病,但实际上谢家无论是旁系还是嫡系,都完全处于他的监控之下。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手中所掌握的那些东西,就连谢瑜臣都一无所知。
“谢爷爷!”谢流天突然双膝跪地,弯下腰去,直至与地面形成九十度角,他的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了,态度异常恭敬地向谢老管家鞠躬,“今日是我们太过鲁莽了,居然听信了外人的几句挑拨之言,就如此愚蠢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谢流天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深知自己的行为给谢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和耻辱。
谢老管家见状,微微颔首,表示对谢流天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放过谢流天。
“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那么你就应该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去弥补这个过错!”谢老管家转过身来,面沉似水地看着谢流天,语气严厉地说道,“还有,你那个儿子如果再不好好管教,我可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我不介意亲自替你‘管教’他一番!”
谢流天对于谢尧天可谓是宠爱有加,简直视若珍宝,就如同命根子一般重要。因此,他又怎能不明白谢老管家所说的“管教”二字的真正含义呢?
“这小子回去后,我定当严加管教!”谢家大伯一脸严肃地说道。
谢家大伯心里总觉得今天谢家旁系前来争夺权力的这场戏有些虎头蛇尾,让人意犹未尽。然而,当他看到谢老管家时,所有的疑虑都瞬间消散了。毕竟,他们这些谢家的人,谁在小时候没有被谢老管家用树枝狠狠地抽过屁股呢?谁没有被罚跪过祠堂呢?谁没有被抽过手心呢?又有谁没有被罚抄过谢家家训呢?
“谢连青,谢连胜!你们俩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耳根子这么软呢?”谢老管家突然点名,让谢连青和谢连胜两人如坐针毡,他们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难以掩饰的羞臊之色。
“谢叔!这么多人呢!您就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谢叔,这还有小辈在场呢!我们两个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被您像训孙子一样的训,那我们两个以后该怎么在家里指点他们的错误啊!”
谁知谢老管家根本不吃兄弟俩的这一套,“就你们两个还有面子?就你们平日里做的那些蠢事,足够把谢府丢进脏水中清洗一遍了!”
兄弟两个被突如其来的谩骂搞得不知所措,还不等他们说话就看见谢老管家举起了他的拐杖朝他们打来,给兄弟两打的一阵上蹿下跳的。
谢老管家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比得过那些小年轻,没一会儿就拄着拐杖在那里骂骂咧咧,“老大家媳妇,老二家媳妇,你们在家里就给我照这样的打!这兄弟两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谢家妯娌两人也是知道谢老管家的,毕竟她们刚嫁进来的时候,谢大伯和谢二伯两个人犯浑,跑出去点了外卖,被两人知道后闹的那段时间的谢府鸡犬不宁,还是谢老管家挺身而出,将两个人按照家规打了板子,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才能勉强走路。
“你们两个不用担心,今后这两混小子在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给你们出气!”
妯娌两人至今都还记得还是中年人的谢老管家手里拿着紫檀木做的长木棍,地上是两个屁股开花,鲜血淋漓,不停哀嚎着的兄弟俩。
“谢叔啊!您这手劲儿也忒大了些吧!我都快成家立业、娶媳妇了,您咋还能下这么重的手呢!”被打的人一脸委屈地喊道。
“可不是嘛!谢叔,这次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我啥都没干呀!是我哥硬拉着我去的,我都跟他讲了不行不行,我媳妇还在家里眼巴巴地盼着我回去呢!”另一个人也连忙附和道。
谢连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大哥谢连青身上,这可把谢连青气得够呛,整个人都气得直打哆嗦。
“谢连胜!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明明就是你自己说醉仙楼新来了两个标致的小姑娘,非要带我去开开眼界的!”谢连青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兄弟俩也不知道害臊,就那么光着屁股趴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起来,甚至还互相吐起了口水,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一旁的妯娌俩看着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她们看着地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谢老管家,生怕事情闹大,赶紧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一人捂住一个丈夫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他们弄回屋里去养伤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兄弟二人早已长大成人,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孙子都已经上了幼儿园。然而,当他们再次见到谢老管家时,那熟悉的一幕却如昨日重现般浮现在眼前——他们又被揍了!
这一顿揍,仿佛将他们带回到了曾经的年少时光,让他们感受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和无奈。但与当年不同的是,这次的谢老管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铁青着脸,而是一脸祥和地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情感。
“连青,连胜,你们两个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谢老管家的声音虽然依旧严厉,但却多了几分温和。
谢连青和谢连胜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们不知道谢老管家为什么突然要找他们谈话,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乖乖地跟着谢老管家离开了原地。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谢连青和谢连胜两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只剩下了一条细缝,活脱脱就像那池塘里的青蛙。
家里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无论大家怎么追问,兄弟俩始终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谢老管家竟然过世了!这个噩耗犹如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谢府,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在谢老管家的灵堂之上,谢连青和谢连胜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仿佛能穿透屋顶,直达云霄。他们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让人不禁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