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霁一言难尽,张了张嘴,“可我不会撒娇,也不会卖乖。”
“你会。”云泽安斩钉截铁的道:“我可还瞧见过,简直不忍直视,但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你对他撒娇,每每都会纵着你。”
温秋霁傻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指了指自己,“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
云泽安没搭理他,回头看向大门,神情专注。
温秋霁见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小吸了口气,重新坐下,猛灌了一口茶。
甘醇入喉,终于缓了口气,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云泽安,“此话当真?他当真喜欢?”
云泽安只轻浅的嗯了一声。
温秋霁回想从前,好像还真让他发现了些端倪,温秋霁眸光微闪,面色红红,似乎......也不是不行。
当即咳嗽一声,正色道:“你让我查的那小子没问题,你猜背后是什么人在搞鬼?”
温秋霁支着额头,斜着眼看他,眼里带着戏谑的光芒。
云泽安终于来了兴趣,不过他并未回话,依旧像块望夫石。
温秋霁有些无趣的打了哈欠,慵懒的像个妖精,眉眼那股淡泊的清冷感,被眼尾溢出的生理盐水冲的干净,魅惑近妖。
“你的子舒哥哥。”
云泽安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只一下,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温秋霁瞧着他的反应,双目微眯,继续道:“不过,他并非主谋,不过是个推手。”
“卫书元得之秘境出世,对此势在必得,便为此准备了一番,噬生毒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保命手段。
此毒无解,亦消失千年,你当真不好奇,他是从何处寻得?又跟你的子舒哥哥有何关系?”
云泽安目不斜视,“你的舌头若是不想要了,可以割下来喂你的灵宠。”
温秋霁嗤笑一声,“泽安啊泽安,你莫不是害怕被你的夫人听见,以为你跟你的子舒哥哥,你们俩......”
“再多废话一句,我愿代劳。”
温秋霁摆手,“得得得,不说他了,不过,我还是得提一嘴,我的小师弟可容不得半点闪失,他若敢再发疯,我也希望你能像对待苏宛那样,一视同仁。”
云泽安眸光复杂,“没人配和他一视同仁。”
温秋霁当即恼了,以为云泽安说的他是她,茶杯瞬间粉碎,噌的一下站起。
“云泽安,你糟蹋了我的小师弟,如今你竟然还这般向着你那退了婚的未婚妻?!你把他当什么了?既然这么在意,当初就别点头,她说什么你应什么,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对我小师弟也这般百依百顺!”
温秋霁恨的牙龈几乎都要咬碎,以师尊对白星的看重,若白星有个好歹,他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云泽安薄唇紧抿,语气稍重,“温秋霁,不该提的,莫要再提。”
温秋霁目光喷火,恨不得毒死对方。
“云泽安,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你若放不下苏宛,就离我的小师弟远点。”
云泽安一把掐住温秋霁的脖子,眸光冷戾,“温秋霁,我说,不该提的就给我咽进肚子里去,星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别污了他的耳朵。”
温秋霁脸色涨红,一把甩开云泽安,“你还当自己是从前?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
温秋霁甩手,面无表情的道:“东西是大祁皇朝借云子舒之手推到卫书元那的,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你若无法全心全意对待那小子,便不要再去招惹他。”
“我说过,他受不得半点刺激,你心中若当真有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云泽安眸光一变,“什么意思?”
温秋霁嘲讽一笑,抬脚就走。
随即,又顿住了,“悬赏一事,其背后亦有大祁和血刃门在背后推波助澜。”
云泽安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已知晓。
他坐回椅子上,目光黯然的看着大门,放在扶手上的手,越握越紧。
云泽安一坐就是三天,期间有小童来过,见其如此,便摇摇头走了。
威压洞府深处,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秦诩身边,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冰茧。
“此事是否有些不妥?”
秦诩默了两秒,“只有在强压下,才能化茧成蝶,他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你就当真不怕过犹不及?”
“暗象之灵,除了永夜之域,便只有体会过至暗时刻仍怀揣光明之人,方可领悟,我相信他可以。”
来人不再说话,沉默良久,“但此地亦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他承受不住。”
秦诩也沉默了,良久,略带沙哑的道:“我会护住他,请他老人家放心。”
这时,冰茧传来动静,浓烈的黑气将其重重遮掩。
黑气在不断溢散,很快便充斥着整个空间。
像是察觉到危险般,冰层愈发坚厚,雷鸣四闪。
与此同时,冰茧无火自燃,冰火交织,达到奇妙的平衡。
“此子倒真是个奇才,水与冰乃一体两面,却鲜有人能同时悟得,且能在这般年纪做到收放自如者,屈指可数。”
秦诩暗暗点头,目露欣慰,“不错,我的徒儿自然是个万中无一的奇才。”
来人浅笑了下,“是福也是祸,他体内象性复杂,突破之法唯有......”
白星的心脏忽然跳了一下,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喊:唯有什么?
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落空感,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白星心悸异常,神思混沌,好似在深渊里沉浮。
黑暗紧紧裹挟着他,看不见光亮,浑身上下麻木不堪,却总也能感受到几乎致命的压迫感。
那种仿佛血肉都要被碾成肉泥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最后一次,用力且强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推动浑身暴烈的血液。
是的,他好像听见了血管爆裂的声音。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他甚至睁不开眼睛看一看。
......妈...妈......我...好......疼啊......
白星眼角落下一滴泪痕,神奇的是,这泪滴并未被寒冰所吞噬。
妈妈?白星心中一悸,是谁?为何他会如此心痛,白星呼吸愈渐急促,头痛欲裂,但同而今痛到麻木的身体而言,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渐渐的,与另一道泪滴,相互碰撞交融,最终与冰层融为一体。
白星蓦地一震,泪水决堤。
“……妈。”
白星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微弱、依恋且痛苦,像是绝望中发出的悲鸣。
‘妈妈,凌殊澜,不是星儿,您为什么一直管我叫星儿?我不要这个名字,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个女孩子。’
‘因为星儿是妈妈的全世界呀。’
‘可是这跟星儿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
‘星儿快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很美很亮?它散发的光芒可以照亮黑暗,这颗、还有那颗都是都是跟我们脚下一样的世界,孕育着许多生命,也将会有属于自己的波澜壮阔的一生,想想都很美好呢,我们星儿日后也会是美好的一生。’
‘主人,七七不要嘛……’
‘主人,碑碑我呀……’
‘没人能超越主人……’
‘可愿拜我为师……’
‘我怕届时,我和苏时轩不在您身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独自承受这世间最大的恶意。’
‘还差一样东西,我会征得他们的同意,届时补你一个盛大的求婚。’
‘......快点......用点力......别磨蹭了......’
‘......叫夫君......’
‘夫......夫君......’
‘......卿卿、夫人......陪着我、别离开我、澜儿......’
‘我答应你,就算我回去,也会带你一起回去见家长。’
‘是,我嫉妒,我嫉妒得快要疯了,凭什么他能一直随你左右?凭什么他能让你惦念至今?为什么只有他是最特别的那个?我呢?我连个名分都没有……你也疼疼我……’
白星的脸深深埋进膝头,浑身都在发抖,眼前的一切,像走马观花般闪过,却带来锥心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