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仅仅一秒钟。
一尊活生生的,初级武神境的蛟龙,连同他那足以撕裂战舰的妖力,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干净地抹去了。
尸骨无存。
魂飞魄散。
全场一片寂静。
那些正在围攻人族舰队的黑鳞族战舰,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炮火。
远处,另外几名蛟龙族强者,身体僵硬地悬停在水中,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就连那些一直隐藏在阴影中,如同幽灵般的影织族战舰,舰体表面的黑暗,都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所有异族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碍眼的苍蝇。
“这……”陆远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过苏泽突破后会很强,但他没想过,会强到这种地步。
一拳。
秒杀一名同阶武神。
这是什么概念?
“他的神力……”林破军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苏泽的拳头,声音沙哑,“质地太高了。那不是初生神力该有的强度,那股力量,已经触碰到了‘规则’的层面。”
规则,而非法则。
法则是可以被感悟,被利用的。
而规则,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基石,只能被遵从。
苏泽刚才那一拳,就像是直接对那名蛟龙武神下达了一个“你该消失了”的命令。
然后,他就消失了。
苏泽缓缓放下手,目光,第一次扫过整个战场。
他的眼神很平淡,却让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异族,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抬起手,“斩渊”剑自动飞入他的掌心。
暗金色的神力,缓缓注入剑身。
嗡——
斩渊这把龙族神兵,发出了欢快的嗡鸣。剑身上,那些原本用来克制深渊的蓝色纹路,此刻被暗金色的神力彻底点亮,并与苏泽新生心脏中的七彩霞光产生了共鸣。
一道道细碎的,七彩与暗金交织的电弧,开始在剑刃上跳跃。
苏泽握着剑,对着远处一名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蛟龙族武神,淡淡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通过神力的震动,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生命的耳中。
“武神和武神,也是有差距的。”
那名蛟龙族武神,一个激灵,从恐惧中惊醒。他听懂了苏泽的话,那不是解释,是宣判。
“你……你到底是谁!”他色厉内荏地咆哮道,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后退去。
苏泽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抬起了手中的斩渊。
没有瞄准。
没有蓄力。
甚至没有摆出任何剑招的架势。
他就这么对着异族舰队最密集的那片区域,仿佛一个厌倦了的农夫,对着自家的麦田,随意地,挥了下去。
一剑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撕裂空间的锋芒。
一道暗金色的月牙,从斩渊的剑尖延伸出去。
它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几米长。
它不快,慢悠悠地,像一片飘落的秋叶。
它不亮,光芒内敛,仿佛随时会熄灭在幽暗的海水中。
战场上,许多异族战士看到这一幕,甚至都愣了一下。
这就是那个一拳秒杀了蛟龙武神的强者,发出的攻击?
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而,下一刻。
所有人的认知,都被彻底颠覆。
那道暗金色的月牙,在飞出百米之后,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
它的体积,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疯狂膨胀。
百米、千米、万米!
只是一瞬间,一道横贯了整片战场的,长达万米之巨的暗金色剑光,取代了所有的光线!
剑光所过之处,时间与空间都仿佛被凝固。
海水,没有被排开,而是被直接蒸发、湮灭,形成了一道短暂的、绝对真空的死亡通道。
一艘挡在剑光前方的黑鳞族鲨形战舰,它那足以抵挡主炮轰击的能量护盾,在接触到剑光的刹那,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无声破碎。
紧接着,是它由特殊合金与骨骼打造的坚固舰体。
没有切割,没有爆炸。
剑光扫过,战舰的上半部分,连同里面数百名惊恐的黑鳞族精锐,就这么直接从世界上消失了。
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能倒映出下方残存的半截船体,那扭曲断裂的内部结构。
但这只是开始。
万米剑光,如同一柄无情的创世之刃,横扫而过。
一艘、两艘、五艘、十艘……
十几艘异族战舰,无论是黑鳞族的鲨形战舰,还是蛟龙族的兽骨战船,在这道剑光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
它们被拦腰斩断,被斜斜切开,被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无数的异族战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那道暗金色的光芒中,化作了尘埃。
一剑。
清空了一片战场。
原本将人族舰队团团包围的异族阵型,硬生生被清出了一道宽达数千米,长达万米的巨大扇形缺口。
缺口之内,再无一艘完整的敌舰,再无一个活着的敌人。
只有无数燃烧的残骸,和被瞬间气化的海水,所留下的,一片扭曲模糊的空洞区域。
“咕咚。”
血海之舟上,刚刚被战斗余波震醒的周铁山,恰好通过舷窗看到了这一幕。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身边的李青和周岩,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迹吗?
“好……好强……”旗舰上,一名年轻的人族军官,看着全息投影上那道触目惊心的战场疤痕,声音都在发抖。
陆远山和林破军,同样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们知道苏泽那一剑很强,但他们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降维打击。
“他……他熔炼的那两颗核心,到底是什么东西……”陆远山喃喃自语,“这股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武神境的范畴。霸道,纯粹,而且……带着一种否决一切的意志。”
“这不是好事。”林破军的目光,却比陆远山看得更远,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多了一丝深深的忧虑,“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没有相应的境界去掌控。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手里却拿着一把没有保险的歼星炮。他现在能控制住,不代表以后也能。一旦失控……”
后果,不堪设想。
苏泽,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万丈。
但太阳,同样可以焚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