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那声惊呼,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了空气中凝固的期待,所有人肾上腺素飙升。
铁门内那两下轻叩——“我等你们”——让整个控制室陷入一种近乎神圣的静默。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个人都感受着这静默中的张力。
张小霞没有立刻下令行动,她深知,此刻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葬送之前的全部努力。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坚定,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程雪,重新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所有震动数据。”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吉米,准备好所有预案。玛雅,你需要保持冷静,我们需要你的专业判断。”
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飞速闪过,程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仿佛在弹奏一曲死亡交响乐。
很快,一段清晰的三短一长暗码被放大,醒目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不是回应,是命令。”张小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她指着屏幕上的暗码,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在告诉我们:她已经决定了。”
玛雅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早已褪色的旧疤痕,那是x3实验留下的烙印,也是她噩梦的根源。
她的
“当年我也是这样敲的……”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然后……我抠下了第一颗螺丝。”
团队意识到,下一步不再是“让她相信我们”,而是“帮她藏住计划”。
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意味着他们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必须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
程雪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撤离信号链。”她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着,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跳跃,“我们需要用五组特定节奏代表不同的状态——‘准备好了’、‘需要延迟’、‘危险解除’、‘请求协助’、‘立即接应’。”
“这些节奏必须足够隐蔽,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吉米皱着眉头说道,“最好是x3系统内部通用的非语言编码,避免使用外部摩斯码引发警觉。”
玛雅主动请缨,参与了信号链的设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却充满了力量:“我来……我了解那些代码,我知道如何隐藏它们。”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其中一组节奏,就设为我和莉亚共同哼唱《夜灯谣》时的呼吸节律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夜灯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节奏舒缓,旋律优美,是玛雅小时候最喜欢唱的歌。
用这首歌的呼吸节律作为信号,既隐蔽又充满了温情。
吉米坚持必须提前布设撤离路径。
他调取了伊万提供的轮岗图,仔细研究着每一个守卫的巡逻路线和时间。
“托马斯,风速预测做得怎么样了?”吉米转头看向托马斯,眼神锐利。
“已经完成了。”托马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一份数据报告递给吉米,“根据预测,周三凌晨4:13至4:14:30是最佳窗口。届时,风速会降到最低,沙暴也会出现短暂的间歇期。”
“阿米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吉米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米尔,”
阿米尔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边境向导,沉默寡言,但却忠诚可靠。
这种高危任务,只有他才能胜任。
“绳索末端连接一枚微型温感贴片,可以监测莉亚是否接触并确认位置。”程雪补充道。
“为了防止守卫突袭打断联络,我建议启用广播测试空档注入‘心跳掩护波’。”丹尼尔突然说道。
“心跳掩护波?”吉米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概念有些陌生。
“这是一段持续28秒的低频脉冲,模拟多人静息心率,可以掩盖轻微动作震动。”丹尼尔解释道,“只要我们在广播测试的时候注入这段脉冲,即使莉亚移动,监听舱也无法分辨是人体还是环境波动。”
程雪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丹尼尔的意图。
她迅速调整了广播系统,将“心跳掩护波”嵌入每日《海之眠》的尾声。
“托马斯,你那边呢?”程雪看向托马斯。
“我已经同步调整了气压干扰装置。”托马斯说道,“我会确保无人机残余信号不会叠加暴露。”
一切准备就绪,整个团队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控制室内静得可怕,只有各种仪器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到了周三凌晨。
吉米看了看手表,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指令:“阿米尔,行动!”
阿米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4:13,托马斯启动了气压干扰装置,程雪将“心跳掩护波”注入《海之眠》的尾声。
控制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屏幕。
4:14,屏幕上,一个微弱的信号闪烁了一下。
“收到了!”程雪激动地喊道,“莉亚接触了温感贴片!”
张小霞紧紧地握住玛雅的手,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接下来,就看莉亚的了。”她轻声说道。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突然,程雪惊呼一声:“等等!有情况!”
屏幕上,探针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声响——
不是敲击。
程雪的惊呼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控制室里紧绷的神经。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屏幕,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细节。
那声音,的的确确不是敲击,也不是玛雅熟悉的歌声,而是一种极其轻微、断续的撕扯声。
像是某种柔软的材质,正在被一点点,一点点地撕裂开来。
“程雪,再降噪!把所有频段都给我分析一遍!”吉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波形图,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程雪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舞动,一行行数据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终于,她停了下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声源……来自铁门内侧,持续时间约47秒。”
林婉如听到回放后,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撕扯声?这……他们在‘忏悔书’上写字前,会把纸从本子上撕下来!”
但她随即皱紧了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这次……她没写,她在拆东西。”
吉米立刻调整了监控角度,镜头缓缓推进铁门缝隙,试图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只小小的手,那只手正颤抖着,将半片蓝色发带撕成了两段。
其中一段,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墙缝里,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她在干什么?”张小霞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她在做标记。”玛雅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肯定。
她在做标记,而不是交差,这撕布声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继续观察!”吉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黑暗中的一切都看穿,“给我盯紧了,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
撕布声再次响起,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