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儿喝着热茶,缓缓说道:“在城里给他们带娃,昨天才回来的,一来就听说你来海岛过年,这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
快一年没见你了,你咋越长越年轻了?你瞧我这脸,褶子多了好几道,都是被儿女气的。”
胡雪儿摊摊手,没招了,“娘,人这么多,就别埋汰我了,那脸,咱省着点丢。”
她娘哦,也是个有福不会享的,一天不干事,浑身难受。
在大院,每天去翻地,种种瓜果蔬菜,回来,还给老爹做饭。
到了城里,除了接送娃,其他时间,她自由安排,她闲得发慌,买布做了不少衣服。
还结合了时下流行的款式,做的像模像样的。
胡雪儿每天穿的,都是她做的,她同学狠狠的羡慕了一把,她娘,真的太心灵手巧了。
海岛附近,大多都是渔民,有土地的忙着下地,没土地的,要出海捕鱼。
哪有闲工夫看什么款式,手头有布,随便缝两下,能遮住身体就可以了。
管她好看不好看,又不能长出一朵花来,也不能生吃下去。
农村人,不讲究这些。
大学生,城市占比不大,很多都是从村里考来的,大家条件一般。
胡雪儿在班里,穿的那叫一个光鲜亮丽,以前还会低调,怕引起别人的不适。
跟姜颜待得久了,她觉得,年轻就该打扮,管别人怎么,现在不穿,等以后老了再穿吗?
那时候,又不合适了,所以,怎么好看怎么穿,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她要跟姜颜精神状态一样美丽,当老师的,很容易生闷气,她怕憋得久了,得乳腺结节,还得找姜颜给她看病。
索性像姜颜说的,有气当场发,不要留着过夜,你要忍气吞声,别人不会觉得你知书达理,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使劲压榨。
很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陆彦脾气是好,但不能触及原则性问题,否则,脾气也挺吓人的。
感情,家里就她一个软柿子。
婶儿乐意看到她的改变,当父母的,也怕子女在外,被人欺负。
凶点好,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像姜颜,谁敢说她?
你前脚一说,后脚,她端着板凳到你家门口,坐着骂,骂完了,换她家小叔子接着骂,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院里那些婶子嫂子,谁敢招惹她?说闲话,也得看人呢,就得这么权威。
胡婶儿瞅了她一眼,“丢啥脸?又不是外人,自家的,好久没见你苗婶儿了,心里想的很。
看她在京市过的好,我就放心了,不说你做生意了,咋样,红火不?等你出头,带着我们一块干。
孩子大点,他们就自个儿带了,我在家,也没别的事,不如出门赚钱,你让我闲着,我是闲不住的,一辈子操劳命。”
胡雪儿插了一句,“你不说,等我爸退休了,要跟我爸回老家,养鸡种地吗?咋想去做生意了?你一天一个想法,我爸知道吗?”
胡婶儿义正言辞的,“他知道又怎么样,我还不能干点自己喜欢的了?从年轻时候,我就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这么多年,我对得起他了,老了,我还不能自己做决定?他管不着。”
苗秀英跟她如实说道:“生意挺好的,我还开了几个铺子,全走上正轨了,每天好几千的收入,还在京市买了几套小院。
咱还没到七老八十的程度,不能待在家里,等着儿女给我养老吧。”
听的胡婶儿蠢蠢欲动的,苗秀英能做,她也能做,她本来就是一个勤快的人。
不说做的多大吧,混口吃的,她就觉得自己有价值,老一辈的,苦得很。
苗秀英:“没你想的这么辛苦,目前,正是赚钱的风口,你就是猪,那也会起飞,你可以在海岛试水。
要是做的走,再来京市,我细细跟你说,现在不叫投机倒把,叫个体户,国家已经全面实行改革开放。
目前,正是推动经济的时候,我们落实国家政策,谁也不能说我们,别被那些老封建给吓到了。”
厂里上班的,总觉得下海做个体户,很丢人,有铁饭碗,那就是高高在上的。
起码,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
苗秀英一点也不羡慕, 厂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哪能不往上游?谁不想过好日子?
你一个月,领着三四十的工钱,你就觉得未来可期,那她每个月赚几千万把的,不得上电视?
好吧,确实上过了。
现在,家里男人给她打工,走哪,谁不喊一句苗老板,都清楚她家的卤味卤料包一绝。
不少外省的听到名头,也来找他进货了,每次几百上千的。
小生意,除非是关系很好的,不然,她都不做了,没那闲功夫。
她高低也是个大老板了,除了早上固定的摆摊卖卤味,中午就是巡视店铺。
要不就到处走走,看有没有合适的四合院,买来放着,有钱任性嘛,也算变相的报复性消费了。
从饥荒年代过来,手里紧巴巴,穷人咋富,懂的都懂。
苗秀英不可否认,有钱就行,总比一直穷好吧,谁也吓不着她?
他们回去,那是炙手可热的,大队长都得捧着她呢。
手里洒洒水,给村里把路修了,大家不就方便了吗?
那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富,先修路。
胡婶儿态度随意,“我能被吓到?我都是吓别个的好吧,国家说改革开放,鼓励小老百姓做生意。
他胡咧咧,不是跟政策反着来吗?我都怀疑她的动机呢。
“行,那就这么办,先坚持一段时间。”
他没觉得,百分之一百就成功,多摸索学习,总结经验,总有起来的时候。
哪有一口气吃下胖子的,苗秀英欣赏他的态度,提议道:“要不你也卖卤味,从我这进卤料包,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呢,我给你少算点。”
小颜说了,这些东西,她可以全权做主,少给一分钱,她说的唾沫横飞的。
不让就是不让,胡婶儿的话,勉强让个一两分,老姐妹儿,跟别人哪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