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哄带骗终于将情绪激动的陆执明送走,单灵灵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终于把陆爷爷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要不然他非得天天盯着让我们赶紧成亲不可。”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成亲”两个字落地,单灵灵的脸悄悄染上了红晕,她偷偷瞄了眼烛洺赫,正对上他平静却耐人寻味的目光,等着听她接下去怎么说。
“额……”
“小九,你别多想啊……”
单灵灵支支吾吾地开口,眼神有些闪躲。
她说不上来自己在纠结什么,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只是心里总有点乱糟糟的感觉。
说真的,单灵灵还没真正做好准备。
烛洺赫轻轻一笑,笑声低低的,带着几分宠溺,他坐回椅子里,朝单灵灵伸出手。
若是平时,单灵灵多半要先倔上一倔才肯过去,但此刻自觉理亏,她倒是出奇地乖顺,走过去,在他怀里坐了下来。
烛洺赫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
“那……师父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单灵灵一下子语塞了。
她瞪大眼睛,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搁,耳尖烧得通红。
烛洺赫感受到她的局促,轻轻笑了一声,呼吸拂过她的脖颈,痒得她缩了缩肩。
“没事。”
“我说过,一切都由师父决定。”
“对我来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我一无所有,唯一的心愿,就是留在你身边,就像这样……”
他捏了捏她的腰。
“能这样抱着你,看着你,天天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啊,师父不用太纠结。”
烛洺赫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单灵灵的眼睛,神情一如往昔温润,带着深情。
“若师父愿意成亲,那小九发誓,不管以后过多少年,我的眼中都只会有你一人。”
“若师父不想被那一纸婚书束缚,那也无妨。”
“只要师父答应,小九就一直留在你身边,长长久久,海枯石烂,直到你不愿我再留的那一天。”
单灵灵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口软得一塌糊涂,连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着这句“直到你不愿我再留”烟消云散。
她突然有些想哭。
这么久以来,烛洺赫总是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让单灵灵脸红心跳的情话,有时候肉麻,有时候可爱。
但从未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喉咙发紧,眼眶发酸。
也许是他眼神里的认真太过沉重,也许是那句话里藏着太多无法诉说的柔情和不安。
他将自己整颗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手里。
也将生杀大权双手奉上,不求回报,只求她不要把他推开。
命,无所谓,名声,也无所谓。
只求她,不要抛下他。
卑微的,祈求着。
那一瞬间,单灵灵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快要碎了。
“小九……”她低声唤烛洺赫,嗓音有些颤。
实在忍不住了,单灵灵的眼泪倏地滑落,却不想让他看见,只能将他紧紧抱住,把脸埋在他的发间,低声呢喃。
“我才不会抛下你。”
“你是烛龙,我是腾蛇,我们注定会活得长长久久。”
“就算这天地崩毁、日月更替,我也会与你在一起。”
“哪怕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也要与你并肩同行。”
她从来不擅长说情话,但此刻,这些话却自心口喷涌而出,不假思索,也不带迟疑。
烛洺赫的身体一震。
他缓缓收紧怀抱,把她揽得更紧,想将她揉进骨血之中,他闭上眼,低声喃喃。
“谢谢你,灵儿。”
“谢谢你爱我。”
两人紧紧相拥着,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洒进来的日光落在两人身上,无人打扰,四周静得只听得见心跳声。
单灵灵依旧搂着烛洺赫,脸贴在他肩头,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刚想挪动一下,肩头却被他轻轻按住。
“小九?”
她抬起头,便撞进那双清澈温柔的红眸之中。
他正看着她,目光一寸寸地描摹她的眉眼,将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哪怕千万年后,魂魄重生,也不会忘。
单灵灵心里忽地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烛洺赫已经慢慢靠近。
没有言语,也没有太多动作。
只是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间。
像雪落春枝,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烙进了魂魄深处。
紧接着,是眼角。
然后,他轻柔地贴上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火热的激情,也没有过分的欲念,只有小心翼翼的珍惜与虔诚,更像是一个承诺,一个誓言。
她闭上眼睛,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缓缓回应他。
这一刻,天地静止。
只有他们的心跳,在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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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烛洺赫光明正大地搬进单灵灵的寝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腾蛇族依旧偏安一隅,自从当年那场窃脂大战之后,腾蛇族元气大伤。
也许在伏羲的眼中,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族群,早已不足为患。
三皇从未再踏入腾蛇之地。
即便是动荡频繁,共工与祝融多年来摩擦不断,战火连连,却始终避开了这个宁静的角落。
在这片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中,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安宁平稳,连时光也温柔地慢了下来。
单灵灵并没有与烛洺赫成亲,腾蛇三老一开始还偶尔催促,后来也终于放弃。
大概是知道再怎么催,也没有用。
虽然没有那一纸婚书的约束,但两人之间的亲密,比世间大多数夫妻都更加牢不可破。
单灵灵一日比一日更依赖烛洺赫。
她不是个擅长表达情绪的人,但她的眼神,她的言语,她的依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单灵灵已将心意刻进了骨血,融进了魂魄。
她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而烛洺赫对单灵灵,更是无条件的包容与宠溺。
她的任性、她的固执,甚至她偶尔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莫名其妙发的小脾气,他都不曾计较。
只会温柔地低头,轻声说一句。
“是我不好。”
然后,便是投降一般的道歉,软声细语,直到将炸毛的小腾蛇哄得服服帖帖,心满意足地窝回他怀中。
他们之间从未说过誓言,但世人皆知,他们早已胜过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