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这才有闲心观察一下苏渺的住处,苏渺的房间并不算是整齐的,随处都能看到窗台上被扔着的书本,还有软榻上的靠枕,歪歪扭扭的放着。还有零散的瓷器里面摆放着时下的花束,屋内燃着炭盆并没有烦闷的气味,反而更加激发了花香味。
看着凌乱但是却也处处显得温馨,摆放的位置也都是苏渺用管了的,一看就是不会让下人帮他收拾,都是他自己摆弄的,看来很少有人能够进到他的屋子里,谢危下了自己的判断。
这也让他的心情好上不少,躺在松软的被子里,身上盖着的是苏渺身上独有的味道,让谢危忍不住心神都变得昏沉起来,像是收到了气味的蛊惑,人也渐渐地困倦了,闭上眼睛真的就这般睡了过去。
等宴席结束之后,一一送别宾客,苏父带着苏渺祭拜先祖之后,冠礼才算是真的落下帷幕,苏渺也终于有时间能够脱离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想到屋内有谢危在等他,苏渺就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回赶,同时询问他下午让人安排的吃食谢危有没有吃,在得知并没有动之后,苏渺让人下去重新准备一份,然后轻轻推门而入,屋内很是安静,让苏渺差点以为谢危不在这里了,直到他走到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谢危,脚步轻缓起来,微弱的光线洒在谢危脸上,让他本就英俊的面容更添几分柔和。
苏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谢危安静的睡颜,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果然有些微烫,看来确实是生病了,他身体本来在冬季就不好,还在通州折腾这么一趟,更是赶着寒风回来,再强的身体也会受不住。
苏渺正想起身让人安排抓药,手就被抓住。
许是感受到了苏渺的注视,谢危缓缓睁开了眼,朦胧中看到苏渺近在咫尺的脸,见人要起身的样子,谢危连忙将人抓住,苏渺扭头两人的目光交汇。
苏渺率先反应过来,坐在床边轻声道:“你醒了。”
谢危坐起身,苏渺连忙伸手去扶,让他靠在床边,谢危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无力,看来不是苏渺独有的气息让他变得无力,是他的身体发病才酸软无力的。
“有些发热,我让人熬些退烧的药,一会喝完吃点东西再睡会?”苏渺心疼的看着脸上带着几分脆弱的人,心里软成了一团,在外面冷心硬的人,也只有在他这里才会露出真实的表情来,这让苏渺欣喜又心疼,被谢危勾的不行。
谢危没说话,只是睁着眼不错的看着他,好似把这段时间没见过的时日都看过来一样,将苏渺看的险些坐不住,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碌,羞涩的时候一样,苏渺一会儿替他掖掖被子,一会儿给他理理袖子的,就是不敢和人对视。
谢危看着苏渺这副神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人停不住的手握在手心里。
“苏伯父可为你取了字?”谢危问道,苏渺没发现,之前只喊苏侯的谢危,却悄悄的换了一个称呼。
他这么一问,苏渺才想起父亲为自己取字的事。
“取了,父亲为我取字‘云逸’。”
谢危轻轻摩挲着苏渺的手,笑道:“云逸,好字。”单听这个名字,便能够想到在云端悠然漫步,才华四溢的少年郎。苏侯对苏渺,有着很大的期望和爱重。
苏渺耳根悄悄泛红,宴席上被人喊字的时候,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怎么只是被谢危轻声说出来,就感觉这两个字这么好听了。
这时,苏信亲自端着重新准备的吃食在门外敲了敲,苏渺将手从谢危手里抽出来,起身去接,交代了苏信去抓些退烧的药来,就重新回到屋内。
谢危看着空空的手心,眼神追着苏渺的身形异动,虽还是乖乖靠在床边没动,但是眼神却好似将人困住一般,无法离开他的视线之内。
苏渺将吃食摆在桌上,又去扶谢危起身,“先吃点东西,等会再喝药。”
谢危顺着苏渺的力道坐在桌前,看着苏渺忙前忙后。
苏渺盛了一碗汤递到谢危面前,谢危接过,倒也没有让他喂自己,拉着人一起坐下,然后轻抿一口,温热的汤汁下肚,都是驱散了身上的几分寒意,让他有了几分力气。
苏渺见他喝了好几口,便知道符合他的口味,便笑了笑。一顿饭两人用的倒是温馨,苏渺对谢危的照顾让谢危冷硬的心再次颤动,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单纯的,一心只为他好的人了,跟在他身边的,不是敬他,怕他,便是害他之人,也只有身边的这人,是带着想让他好的态度待在他身边的。
许是生病的人大多都脆弱多思,谢危这一刻,也难免想要沉浸在这种温暖当中。他刚才的示弱也不过是有几分试探,想要知道苏渺对自己的底线是在哪里,能做到那种地步。
但是见到备受宠爱的世子,竟然能够细心的照顾自己,还大有一副他若是无力便喂他的样子来,让谢危根本不忍心让他去做这些,他只管做那个万事无忧的世子,他不想这人,眉宇间染上任何烦忧,哪怕这个坏情绪是自己带给他的都不可以。
所以,在苏信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苏渺接过,轻轻吹了吹,递到谢危嘴边。谢危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眉头微蹙,但还是接了过去顺从地喝了下去。他不爱喝药,药汁太苦,就像他之前的人生一样。但是为了不让苏渺担心,他还是一口喝了下去。
苏渺见他喝完,忙递上一块糖,在谢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塞到他的嘴里,谢危含着糖,目光带着愣怔,舌头轻轻抵住口腔里散发着甜意的糖,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喝完药,苏渺也没提让谢危回去的话,让他又重新躺回床上,苏渺则是去了侧间洗漱,今日劳累了一天,苏渺打算好好的泡泡澡,缓解一些。
谢危则是坐在床上,耳朵捉到些许的水声,以及衣物摩擦的声音。谢危本不想去听的,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进来,谢危还能听到偶尔间苏渺因为泡着舒服发出的喟叹。
谢危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下的被子被抓出一道折痕,耳尖也开始泛起红意来。
苏渺已经举行了冠礼,这个事实在告诉谢危,他已经长大了。
苏渺泡好之后,也没喊人进来收拾,而是扯过一旁搭着的中衣裹在身上,只是简单的系了一下,走动间能够看到水珠顺着他的胸膛滑落,隐入白色的中衣上,水迹染湿衣服,是其紧紧贴在皮肤上,露出肉色的纹理来,白色显得更加的透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