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方异星笑了起来。
“是啊，从未有过的人生，命运既然已经推动到现在了，那我为什么不接受呢。”
“命运算什么啊！祂现在也只敢躲在背后，用分身示人而已。”
江诃大喊，想要唤回方异星。
方异星向着后方走了一步，缓缓念叨起来。
“祂自称命运，祂虚妄光明。”
“无尽的虚无之路 ，黑暗充斥着这片大地。”
“啊……江诃，不用拦了。”
他转过身，已经半个身体进入了炼金阵内，脸一半黑暗，一半看不见。
像是堕入了无垠虚空的恶魔，可他明白，哪有恶魔去天使那边投诚的，不是全部下地狱，然后乖乖的……
当个九幽的守门人吗？
“我知道你还有后手，但我也从没用过我的后手！哪怕是最危急的时候，我的生命都保障不了的时候，我也从没用过。”
江诃和夏莲都停了下来，听着他的话有些沉默。
夏莲感知到他藏着某种力量，但却并不清楚。
而在一旁的秦冰影，完全不惧，双手抱胸冷声道。
“黑暗之源一旦放出，那就会危害世间，它可不是什么没有副作用的东西，那是黑暗始祖所遗留的东西。”
“你吸收之时，应该已经感受到了那遥远星空传来的注视了吧。”
“轰！”
秦冰影的话刚说到一半，方异星体内就涌出一股强大，宛若血之海的气息。
他从身体内拔出一柄血色长剑。
“它虽比不上布布路的光明神之剑，但却依旧位列神器一名。”
方异星手中的血色长剑发出凄厉的嗡鸣，剑身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仿佛承受不住那磅礴而邪异的力量。
他随意一挥，一道横贯夜空的猩红剑气撕裂黑暗。
他没有攻向任何人，只是一剑断空。
黑暗的天幕仿佛被斩开一般，雪白的月光掺着在虚空中颤动的血色长芒。
“我现在已经能使用近乎五成的神器实力。”
他声音里的疯狂稍减，“所以……加油吧，我们的路都很长。”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阿尔伯特维持的那扇燃烧的炼金传送门。
火光一闪，门扉与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空气中一丝焦糊味和尚未平息的能量涟漪。
寂静笼罩了这片狼藉之地。
“……就这样放他走了？”
秦冰影第一个打破沉默，他收回血影修罗，眉头紧锁，看向江诃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不赞同。
“他带着那种连神兽都忌惮的黑暗本源，还有一柄来历不明的神器！你知不知道这等于放虎归山，未来会酿成多大的灾祸？”
江诃望着炼金门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
“知道你还……”
秦冰影语气更急。
“他的全族，上下百余口人，在他年幼时一夜之间被灭门。”
江诃打断他，声音平静却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寂静湖面的石子。
“凶手或许是为了夺取他们家族世代守护的一件宝物，或许……是为了所谓的命运推动，或许………”
“但只有他，被父母藏在枯井里，侥幸活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秦冰影：“从那天起，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复仇，以及……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直到复仇完成。
那黑暗本源，对他而言不是诱惑，而是他复仇路上所能抓住的最强大的工具。
你说他危险，没错。
但驱使他走到今天的，不是天生的邪恶，而是彻骨的绝望和无边的仇恨。”
江诃顿了顿，轻声道：“某种程度上，他和你一样，都被过去紧紧束缚着，只是选择的道路不同。”
秦冰影浑身一震，想到了自己殷玥王朝后裔的身份和覆灭的国仇家恨，想到了自己追逐伊里布力量的执念。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抿紧了唇，眼中的质疑渐渐化为复杂的沉默。
他确实没有立场去评判另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
“哼。”
一旁的黑暗圣龙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打断了这片刻的沉寂。
它巨大的龙眸扫过江诃，带着审视和警告：“人类，你的同情心或许源于善意。但你要明白，黑暗的本质是侵蚀和毁灭。
他今日或许尚有残存理智，明日就可能被完全吞噬，成为比伊里布更可怕的祸患。
届时，若他真的为祸人间，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夜，并履行你应尽的职责——阻止他，毁灭他。”
江诃迎上黑暗圣龙的视线，脸上再无平日的嬉笑，郑重地点头：“我明白。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承担起这份责任。”
“……很好。”
黑暗圣龙不再多言，庞大的身躯缓缓融入阴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红莲走到江诃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手。
她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的沉重。
他理解并选择了放方异星去走自己的路，却也毫不犹豫地将可能需要的“清理”责任揽到了自己肩上。
这份决绝和担当，让她心疼，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这个少年内核的坚韧。
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
天光渐亮，晨曦驱散了夜的寒意，也稍稍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广场上的庆典早已结束，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在打扫。
布布路、饺子、赛琳娜和帝奇找到了站在废墟边缘的江诃和红莲。
“江诃！夏莲导师！你们没事吧？”
布布路第一个冲过来，脸上带着担忧，“我们感觉到这边有好强的能量波动！”
“方异星他……”
赛琳娜心思细腻，看到了现场的打斗痕迹和江诃略显凝重的神色，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诃深吸一口气，将昨夜方异星突破、阿尔伯特出现、黑暗圣龙干预以及最终方异星选择加入食尾蛇离开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大家。
“什么？！他加入了食尾蛇？！”
饺子惊得狐狸面具都歪了，“那个疯子组织？他是不是被黑暗力量冲昏头了！”
帝奇身旁靠着巴巴里金狮，冷静地分析：“吸收了黑暗本源，又拥有神器，食尾蛇能提供给他更强的力量和复仇的资源，这个选择对他而言并不意外。只是，未来他会成为非常棘手的敌人。”
布布路握紧了拳头，眼神有些难过：“可是……可是他其实也很可怜啊……我们不能再帮帮他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江诃拍了拍布布路的肩膀。
“我们尊重他的选择，但也必须做好应对任何后果的准备。这是对他，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
赛琳娜叹了口气：“希望他……不要在那条路上迷失得太深。”
“我的天目在经历了莫里斯的事情后，也真正拥有了看穿虚妄的能力，可为什么，我感觉以后的敌人就算看穿也没用呢……”饺子望着残骸。
众人一时无言，心情都有些复杂。
为方异星的遭遇感到悲哀，为他的选择感到担忧，也为未来可能的敌对感到一丝沉重。
“好了。”红莲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塔拉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该返回十字基地了，还有更多的报告和后续事宜需要处理。”
“嗯，赶快走吧，不然我大哥要把我留下来当国王了。”饺子有些害怕。
阳光彻底洒满大地，将昨夜的黑暗与混乱暂时埋藏。
一行人收拾心情，踏上返回北之黎的路途。
只是每个人都知道，方异星的离去，如同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必将扩散，影响着未来的格局。
而他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第十一部《天目族的最后之眼》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