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德荣眉宇间凝着一抹忧色:“爷爷,孙儿心中尚有一虑。《韩宗师练武路》收益惊人,难免引来各方觊觎。寻常势力白家尚可应对,但若镇西王府、秋水剑派这等宗师级势力以势压人,我们该如何自处?”
上首老者指尖轻叩椅背:“你有何见解?”
“孙儿以为,当退一步海阔天空。”白德容沉声道,“白家既无宗师坐镇,便需懂得审时度势。待那些势力前来分羹时,我们可让出大部利润,只取小头。即便是一成两成,也已是可观之数。”
“若他们得寸进尺、咄咄相逼呢?”
“最初孙儿想过借力打力,但细想后觉得得不偿失。”他目光清明,“若对方全然不顾颜面,白家宁可全身而退。如今家族不缺这些银钱,当以保全自身为要。在这乱世中,唯有培养出自家宗师,才能真正立足。”说着望向白羽行,眼中饱含期许,“待那时,该是我们的,自会回来。白家也终将走出秋江郡,成为真正的州级世家。”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最可能插手的不外乎镇西王府、秋水剑派与安平林家。镇西王志向远大,当不至于为此等小事损及名声;秋水剑派素重清誉;安平林家与我们更有香火情分。孙儿估算,最终应能保下一两成收益。届时……自然需与燕前辈、元掌柜重新商议收益划分之事。”
上首老者颔首微笑:“思虑周全,便依此行事。”话音转沉,“另有一事:交州已陷,镇南王殉国,叛军兵锋必指冀州。而咱们这位镇西王……近来也动作频频。如今秋水城既有宗师现身,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传令下去:所有族人谨言慎行,若谁敢在这个关头惹是生非——”老者眼底寒光一闪,“家法绝不容情!”
白德容肃然躬身:“孙儿明白,即刻整顿家风。”
......
三天后,老燕带着一叠文书回到墨香阁后院。
东家,这是您要的东西。他将那叠纸递到元起面前,关于白羽婷的消息,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
元起接过纸张,神识扫过,内容已了然于心:
姓名:白羽婷
性别:女
年龄:二十岁
身份:秋水城白家嫡系三小姐
武道修为:铁骨境中期
白羽婷虽为白家嫡女,自幼接受世家教育,却对闺阁礼仪兴致缺缺。七岁时目睹大宗师谢清霜一剑令满城武者折腰,自此立下行走江湖之志。十二岁正式习武,虽勤勉不辍,但资质平平,进境缓慢。
十六岁被许配给林家二公子,因不满婚约,私下寻其比武并将对方打伤,终致退婚。十八岁又与雷家联姻,竟直接逃婚,婚约再废。
幸得长兄白羽行庇护,两次任性之举未受家族重责。也正因这位兄长的支持,白家未再强行为她安排姻缘。故而年已二十的白羽婷至今未婚,在秋水城世家圈中堪称异类。
她素喜行侠仗义,常化名在城周活动,曾伪装镖师押送货物。最出名之事当属单枪匹马剿灭一股土匪——实则是其兄安排的家族供奉暗中出手。
……
近日,她沉迷《韩宗师练武路》,对书中内容如数家珍。受此书影响,频频流连古玩市场,尤爱收藏各类玉佩。
元起静静阅完纸上最后一行字,面色无波,唯有一声轻叹在心底漾开——终究不是故人,原是他妄生了执念。
白羽婷的生平轨迹里,寻不见半分蓝星的印记。失望在所难免,在这方陌生的天地间,他骨子里始终浸透着一种无人能解的孤独。他何尝不盼着能遇见故乡来人,若那人恰是旧识,便更是上苍眷顾。
只可惜,期盼愈切,落空时便愈发怅然。
元起心情低落,也无心写作,便想着去望江楼小酌几杯,顺便看看沈孤鸿的近况。
想到这里,他不禁失笑——这些日子只顾着写《韩宗师练武路》,竟把沈孤鸿和赵雨柔忘在了一旁。
刚踏出墨香阁,便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门前。车帘掀处,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快步走来。
元兄!白羽婷展颜一笑,今日可更新了?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这几日她天天来墨香阁,既为抢先看最新章回,也肩负着将手稿护送回族的任务。她看似文静,实则外向自来熟,不过数日工夫,对元起的称呼已从元掌柜变成了。
许是因她与故人容貌相似,两人相谈甚欢,元起也就默许了这个称呼。
望着这张与故人有八分相像的容颜,元起心中感慨万千——不仅相貌相似,连这表里不一的性子都如出一辙。看着这张脸,他心底的阴霾竟不自觉散去了几分。
今日心绪不佳,未曾动笔。正要去望江楼散散心。
白羽婷顿时垮下脸来。她着实惦记后续剧情,私下还曾央求元起透露一二,却被断然拒绝——毕竟连元起自己都尚未想妥后续发展。
元兄是该出去走走,整日闷着写作确实无益。她很快重展笑颜,说来我日日拜读大作,却还未曾设宴答谢。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由我做东,请元兄去望江楼一聚可好?
元起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